舒舒服服睡了一下午,再次醒來時,房中燭火亮著,隱約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晏將闌睡眼惺忪地從軟塌上撐起身體看過去,就見樂正鴆坐在桌案旁,正在翻閱醫術。

察覺到他醒了,樂正鴆頭也不抬,冷淡道:“醒了?”

晏將闌含糊點頭:“什麽時辰了?”

“剛日落。”樂正鴆語調冷漠,似乎不想搭理他,但又強忍著幽怨之氣,說話夾槍帶棒,“我在這兒都待了一個時辰,三番兩次想給你下個毒,那毒針都戳到你眼皮上了你都沒反應,我還以為你死了呢?你這個還虛境到底是怎麽突破的,摻了水吧?!”

晏將闌:“……”

的確摻了水。

晏將闌徹底清醒,穿鞋下榻伸了個懶腰,笑吟吟道:“你怎麽生這麽大的氣?婉夫人不是早就告訴你我沒事嗎?”

樂正鴆本來強忍著怒意,這話一出險些直接炸了。

他怒而抬眸,冷厲道:“你自己聽聽,這說的是人話嗎?!你一句話不說就‘死’,現在還反過來問我為什麽生氣?奚……”

他噎了下,一時竟然不知道怎麽罵他,隻好將手中的書狠狠往地上一扔。

“滾一邊兒去!看著你就煩。”

晏將闌也不生氣,笑嘻嘻地將書撿起來,趴在堆滿醫術和草藥的桌子上看他。

“怎麽,哥哥心疼我啊?”

這一幕好似和當年天衍學宮兩人第一次交談時那樣,一個怒氣衝衝,一個笑吟吟地還在火上添油。

樂正鴆冷冷看他:“心疼你什麽?心疼你嘴裏沒一句實話?”

晏將闌還在嬉皮笑臉:“別生氣啦,盛焦都沒你這麽大氣性。”

這話一出,樂正鴆幾乎炸了:“你!你拿他和我比!?”

晏將闌忙不迭順毛:“我錯了我錯了,息怒啊哥哥!”

三個月前,盛焦被伏瞞放倒後不過三日就來到藥宗。

當時樂正鴆還以為他是來找自己算帳,正要死貧道不死道友地將伏瞞招供出來,卻聽盛焦道。

“我要見婉夫人。”

樂正鴆不滿道:“我娘是你想見就見的嗎?盛宗主這個氣勢我還以為是來抓犯人的呢。”

盛焦眼瞳空洞好似已枯涸,根本不在意樂正鴆的冷嘲熱諷。

樂正鴆正要再嘚啵幾句,察覺到盛焦情緒不太對勁,噎了一下才蹙眉道:“讓塵不是說絕兒並未出事,你……”

怎麽一副奚將闌已經入土為安的架勢?

盛焦冷若冰霜,好似沒聽到他的話。

樂正鴆蹙眉,突然一反常態地將生門打開,不情不願道:“進來。”

盛焦腰間掛著滿是寒意的冬融劍,聞言眸瞳一動,快步上前進入藥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