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放下(1 / 2)

到天明的時候,王庭的形勢才徹底控製下來,謝全吩咐他們休整兩個時辰再做部署,又派了雍錫去追骨裏。

言渚才擦完身子,正準備將頭髮再打理一番的時候陸思音就進來了。

她撫著他半幹的頭髮,拉著他坐下,而後拿起剪子修理了一番,不至於讓頭髮看起來太雜亂。

“要長一些日子了。”她看著碎發輕輕說,麵前的人卻沒有回應的意思。

他繃著臉的時候,陸思音半蹲在他身前,輕柔落下一吻在他唇上:“我錯了,別生氣了。”

裝著生氣的麵容有了鬆動的跡象,看著她幾分委屈可憐的樣子才笑了出來而後將她抱在懷裏。

躺在床榻上的時候,她窩在他懷裏緊緊抱著他的腰,言渚拍了拍她的背:“睡一會兒。”

懷中的身子並沒有鬆軟下來,一直緊繃著透著她緊張的思緒。

“不許再有這樣的事了。”她哽咽著說。

“好。”

語氣裏的敷衍寬慰讓她更委屈。

“你會死的。”

他右手在她發間撥動:“不會,你還在等我,舍不得死。”

過了良久,懷中才隱隱傳來哭聲,抽泣了許久才平緩。

累積起來的重壓與苦痛讓她見到他的時候直接一腳踢了過去,恨不得抓著他將這些天她的糾結心碎全都傾吐出來。

“這個收好,不許再丟了。”她將那個囊袋交到言渚手上,依戀地靠在他身上。

額頭相抵時感到他有些發熱,低頭看傷口沒有開裂,鼻音濃重問道:“吃藥了嗎?”好在沒有傷到要害,血止住之後他臉色也恢復了一些。

他點點頭。

而後二人相擁著,沉沉睡下。

王庭破後,圍攻延吳城的訴莫人得到消息就都回撤追隨骨裏去了,骨裏逃跑之後跟北部部眾會和,一時間王庭再向北也很難推進,耗了半個多月,寒冬即來,骨裏提出議和,謝全也隻能答應。

締結盟約那一日,陸思音看到重新劃定的城池圖紙,全程一言不發,看不出欣喜,隻覺得心落了地。

“嗯……”帳中女子跨坐在男人身上,脊背微聳著,下身交合處白濁溢出。陸思音微喘著俯在言渚胸膛上,他輕喘著撫摸著她背脊肌膚。

忙了大半個晚上,最後的力氣也耗在了這上麵,她的身子鬆軟無力,趴在他懷裏靜靜的。

他們住在訴莫官員的府邸裏,言渚看了看窗戶投下來的微光,不顧身下人的無力將她抱到窗邊。

窗戶被推開,她被抱到窗邊,披著外袍背靠著他看著破曉之前天邊微光,聽到身後的人說:“天明了。”

白日裏締結盟約時都顯得神色淡淡的人卻在此時笑了出來,言渚看著她雙眼清亮,笑得明媚輕鬆,她靠在他肩頸上,看著他額頭上留下的一道淺淺疤痕。當時被馬摔下來的時候北來就劃傷了臉,後麵又不得處理,自然就留下了一兩道疤痕。

她眷戀躺在他懷裏喃喃說:“天明了。”

似乎等這一刻,已經好長的歲月了。

言渚咬著她耳垂說:“走,帶你去個地方。”

策馬走了小半日,她才見到麵前有個小石堆,是許多手掌大的石頭堆積起來的。

她迷惘看著他,才聽他輕聲說:“你父親。”

言渚脫身之後又找到了那個老者,本隻是想托人將他們送回故鄉,那老者卻告訴了他這個地方。

“當年被大梁軍隊救出來之後,我便也被編入了軍中,十萬大軍存者二三,其中便有我。”那老者將原先的故事娓娓說完。

“為何起初要隱瞞?”

“這事情要怎麽提起呢?怎麽提都是錯的。”他隻是笑,藏著風霜的褶皺裏看不出悲喜。

提起便不得不想那戰事慘烈,不得不想是如何從死人堆裏求出一條生路。可若說出去,又能得到什麽?屈辱,悲憫,對他來說在當年回鄉時便已看得多了,也厭煩了,所以總是要回避著這段過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