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爽在後邊笑著搖搖頭,把寶寶放在地上,給母子倆都換上拖鞋,這才一手牽著寶寶,一手拿著一雙男式拖鞋走上樓梯。
“姐,姐,你太偉大了,居然能買這麼好的房子,這房子太漂亮了……哈哈,這裏躺在床上就能看星星,露台上可以看日出……”聽到腳步聲,顧彬興奮地大叫著。
寶寶也被他的興奮勁兒撩撥的高興起來,掙脫媽媽的手,啪嗒啪嗒地跑過去,跟著顧彬撒瘋。
顧爽站在二樓的小廳中看著一大一小發瘋也沒辦法,隻能含笑看著,卻覺得心裏格外的溫暖幸福。一直以來,她和寶寶借住在周老太家裏,雖然也很溫暖,周老太確實也像親人一樣關心她和孩子,可每每她總是會感到形單影隻,清冷孤寂,似乎一隻浮萍四處飄零無處依存。可今天,站在自己的房子裏,而且是完完全全屬於自己的房子,任何人再也沒辦法奪去的房子裏,她終於找到了一種安心的感覺。
隻有真正屬於自己的房子,真正憑借自己的雙手掙來的房子,才能讓她真正的放下心來。
心安是歸處!
等一大一小瘋夠了,顧爽這才揪著顧彬換了拖鞋,又趕著他進洗手間洗澡換衣服。她和寶寶則回到樓下,洗漱換上睡衣。
外邊的寒風呼嘯著,房子的暖氣卻很充足,暖洋洋的。
寶寶洗完澡就睡了。顧爽衝了杯蜂蜜花茶,回頭問顧彬要喝什麼。
顧彬撇撇嘴:“我更想喝一杯紅酒,那才夠味兒……哈哈,不行啤酒也行啊!”
顧爽懶得搭理他,拿了一罐運動飲料扔給他,自己捧著熱熱的蜂蜜花茶窩進舒服寬大的真皮沙發,連雙腳也縮了上來,垂著眼睛看了會兒在被子裏緩緩伸展開花瓣的花朵,抬頭微笑道:“怎麼樣,聯係好實習公司沒有?”
顧彬學的是建築係土木工程,這種專業對於前幾年全國上下一個大工地的時代來說,非常好找工作,也正是這個原因讓顧彬申請了這個專業。可是隨著經濟的蕭條,各地房地產市場的逐步萎縮,連往日裏牛氣哄哄的房地產企業也度日維艱的時候,顯然土木工程專業找工作就難了起來。
顧彬顯然也很清楚自己即將麵臨的情況,苦笑了一聲:“這幾年建築行業一直不景氣,國家的大型工程普通畢業生很難進去,房地產企業又都度日如年,我也跑了許多公司,甚至包括一些不對口的小公司,可都沒找到願意接受的單位……”
聽顧彬這麼一說,顧爽猛地想起了鄭卓然,她記得鄭卓然好像說過在建築和設計行業頗有幾個不錯的朋友。可是,轉念,顧爽就垂了眼睛,自失地笑了。她剛剛還笑話顧彬年齡小幼稚,可自己居然還想著找鄭卓然幫忙,先不說鄭卓然回了老家,根本不在南市,就是人家在南市,自己與人家啥關係?說白了不過是供應捕蟲草的業務往來罷了,再普通不過的交易關係,不過是人家幫了幾次忙,自己怎麼就貪得無厭起來?
這麼想起來,鄭卓然離開足足快兩個月了,也不知他回家處理什麼事了?是不是不回來了?
這個念頭剛剛冒頭,顧爽就立刻搖搖頭,將它拋開了。不管怎樣那都是人家的事,自己瞎操什麼心啊!
拋開這些念頭,顧爽微笑著看向顧彬:“你除了建築行業還去過什麼公司?”
“哎呀,那可多了!”顧彬一聽顧爽詢問,立刻掰著指頭說起來,“什麼外貿公司,醫藥公司,裝飾公司,玩具廠,哎呀姐,你不知道,有一次還被人領著去了一家融資公司,要不是你弟弟我大智大勇,就被那些人留在那裏搞傳銷了……”
“啊,還有這種事兒?”顧爽驚呼一聲,在看到顧彬一臉的揶揄後才知道被顧彬耍了,伸腿踹了顧彬一腳,姐弟倆一起笑了起來。
笑了一陣後,顧爽擦著眼角笑出來的淚花,斜著顧彬道:“那麼你準備怎麼辦?”
顧彬攤攤手,好像很無奈地道:“在京城找了兩個月也沒找到工作,沒辦法隻好回來了。若是能夠在南市能有工作還好,實在找不到工作,我就幹脆回家幫爸媽種地去了。唉,沒想到哇,辛辛苦苦十幾年,剛剛畢業就失業哇……”雖然顧彬一臉的苦大仇深,可顧爽卻從他調侃的語調中沒聽出多少悲涼意味,反正還是逗她開心罷了。
看顧彬並沒有被現實打擊到灰心,顧爽也決定暫時不多事說什麼,她覺得,男孩子還是要多經曆一些磨難才會成熟起來。
“好哇,咱爸咱媽年齡大了,你回家也正好可以讓他們輕鬆些。”顧爽輕飄飄地應付了一句,還很愜意地輕啜了口茶水,抬頭看到擺著一臉誇張頹喪的顧彬,笑了笑道:“聽你說的你也沒什麼事,回家過年也不急,還有一個月呢,不如這段時間我給你報個班,把駕照拿出來吧!”
自從買了車,顧爽才知道沒有駕照的不便。說著說著,不由想起不如趁著顧彬這個空窗期讓他把駕照拿出來。總比以後參加了工作,再擠時間學習來的好得多。
原來她的家庭條件,買車根本不敢想,給顧彬的生活費也有限,顧彬即使做著兼職估計也沒有那個閑錢學駕照。
果然,顧彬一聽這話,眼睛立刻亮了,衝過來握住顧爽的手搖晃著道:“哎呀,還是我姐姐好,最疼弟弟了!”
“啐,別給我灌迷湯。”顧爽啐了顧彬一聲,放下茶杯就要站起來去休息。
還沒起身呢,顧彬卻終於開口道:“姐,你和我姐夫是不是有什麼事兒了?”
顧爽呼吸一滯,身體也僵了僵,好一會兒才讓自己盡量放鬆下來,緩緩地轉回頭,對上顧彬深沉的目光,突然感到一陣心虛。顧彬的眼神是一片了然,仿佛已經看透了她的一切。
扯扯嘴角,露出一個笑臉。顧彬卻撇撇嘴:“姐,不想笑就別笑了,笑得比哭還難看,讓人看著難受。”
明明是一句嫌棄的話,顧爽聽在耳朵裏卻是心頭一顫。這才是親人吧,隻有親人才能夠這麼肆無忌憚地互相調侃甚至挖苦,可卻從來不虞會真的得罪對方。
心頭的酸澀再次湧起,顧爽這一次卻沒有刻意地壓製它,不過,那酸澀卻隻是一瞬而過,片刻後,顧爽反而因為放鬆而平靜下來。
“我和陳飛離婚了。”顧爽平淡而冷靜地回答。這句話,她原來以為在親人的麵前說來會是很難,卻沒想到,真的說出口,卻已是這般平靜,並沒有想象中的心痛如絞,更沒有覺得屈辱難堪。那一切真的過去了,悲傷、屈辱、不甘……終於漸漸平複下來。
相對於顧爽的平靜,顧彬的反應就頗為強烈了。
他的眼睛瞪的大大的,嘴巴也張的大大的,滿眼的不可思議不敢置信,自從他見到姐姐,一路以來,不但姐姐,就連寶寶都沒提過爸爸,是以他才猜測到顧爽和陳飛之間出了問題,才有之前一問。可他實實在在沒想到先前明明看起來那麼幸福美滿的兩個人居然不聲不響地就離婚了。而且,據他的了解,陳飛那人人品真的不錯,而且對姐姐和寶寶都真的很好,沒話說,怎麼會,怎麼會成了這樣?
先前他得知姐姐買了新房子還有些奇怪,為什麼姐姐會突然買房子,如今這樣看起來就有些了然了,一定是姐姐和陳飛離婚,把原來的房產變賣分割了,姐姐這才買的房子。隻是,姐姐怎麼有可能突然有這麼多錢又能買房又能買車了?
這個問號大大地浮現在顧彬的腦海,可他卻絕對不會想姐姐做了什麼事,才導致離婚有有錢的。他寧願相信姐姐買彩票中獎,也知道姐姐絕對不會做那些已經被社會見怪不怪的齷齪事的。
顧彬好半天才收起一副驚訝的表情,最後嘎巴嘎巴嘴,問了一句話:“姐,你和姐……什麼時候的事兒?”
顧爽笑笑,淡淡道:“八月底。”
八月底,竟然已經四個多月了!
顧彬心裏仍然震驚,卻再也沒有表露出來,隻是關切問:“那姐姐,之前住在哪裏?……嗬嗬,你別說這套房子,這房子根本沒有入住,我這點兒眼光還是有的。”
看顧彬一臉關切卻偏偏搞出一副耍寶的表情,忍不住笑笑道:“我用得著騙你嗎?我先前租了一套房子……呃,是與房東阿姨一起住的。那位房東阿姨非常好,不但對我照顧有加,還特別疼愛寶寶,我覺得住在那裏,簡直和跟住在家裏沒啥差別。那個阿姨就像咱媽……”
聽著顧爽平靜地敘說著周老太和她種花賣花的種種,顧彬忍不住地心疼。看著眼前姐姐清瘦的麵容,雖然氣色不錯,但卻仍舊讓他感到心疼。
從小,家裏條件不好,姐姐就特別懂事。從很小就知道幫助爸媽幹活,打掃衛生、做飯、喂豬喂雞,還要照顧他這個調皮搗蛋的弟弟。要不是家庭的拖累,依據姐姐的努力,一定能夠考入更好的大學深造,而不會為了節省開支隻選了本省的一個院校,選了一個好就業的財會專業。他可是記得很清楚,姐姐的外語非常棒,若是能夠上首都外語學院,說不定還可以留學,她的人生或許會完全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