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宏是將山山道的守將,手裏隻有一千郡兵,所謂郡兵就是全部民夫組成的軍隊,這些郡兵隻受過很短的訓練,武器很簡陋,基本是長矛這一類,鎧甲更是沒有,隻是穿上了統一的黑色馬甲,套在衣服上,就算是統一著裝了。{書友上傳更新}
平昌受到兩次戰火襲擊,特別是慕容霸的最後一次,打了三個多月,城內都是哀鴻一片,不要說城外的縣城和村鎮了,基本都被胡人破壞殆盡。
作為連接大魏黃河北岸南北的交通要道,平昌本來是非常繁華的城市,下轄三個縣城,西聯德州,東接陽信,也是魏國和晉國之間的重要城市。
大魏建國時,平昌設郡,總共有人口二十萬戶一百餘萬,但到了平昌之戰結束,除了平昌城中的十餘萬軍民,三個縣城北攻破兩個,隻有最南邊靠近黃河的臨水縣保存了下來,也不是因為臨水的防禦有多麼強,主要是胡人沒有興趣南下兩百多裏去打而已。
平昌左近是最為富庶的地方,戰後幾乎所有的村寨都被劫掠一空,人口有被胡人掠走的,也有南逃的,還有一部分向東逃往了炎州。
平昌現在唯一能夠通行的通道,就是臨水這邊的渡口,還能夠和南邊來往,因為太守周平的野心,本來支持平昌的炎州也停止了糧食的供應。
平昌的糧食循環已經全部報廢,一直到明年收獲季節,平昌不能夠獲得任何糧食的收成。這才是最致命的。
平昌城內的平昌庫,也是魏國有名的糧倉,不過在鄴城缺糧時,平昌將一大半庫存糧食運到陳縣,最後全部便宜了胡人,經過三個多月的戰鬥,平昌庫也所剩無幾。
這種局麵下周平隻有兩條路。一是依附炎州,用炎州這個不缺糧的州的糧食解決燃眉之急,但炎州刺史羅烈出身乞活軍小兵。一直是河北世家的周氏怎麼可能拉下臉來依附,要依附也應該是炎州來依附不是?
這種想法在周氏中很有市場,一直以來世家無論何朝何代。世家都很有分量,哪怕皇帝換了,世家都有生存土壤,於是周平在得到了冉明之後,野心如同荒地中的野草一般發了出來。
周宏鬱悶的看著眼前的兩個麵餅,本來應該潔白的餅子上麵卻是像發黴一樣布滿了黑點,作為主將,振武校尉周宏是每天有這樣的四個麵餅,黑點子並不是發黴,而是加了麥麩。
周宏是周氏族內長老周業最小的嫡子。本來將山山道是平昌最有油水的地方,炎州立州之後,幾乎每天都有糧車經過將山山道,還有運送肉食的,鎧甲武器。等等物資極多,炎州的西麵平昌是關鍵,這一點羅烈並沒有吝嗇,能夠支持的都是盡量支持。
周宏為了得到守將山的肥缺,很是擊敗了族內的幾個競爭這個職位的子弟,才成為了這裏的主將。
但周宏萬萬沒有想到。才當上主將,還沒有開始體會這個肥缺的快意,一個月之前炎州送往平昌的所有物資就停了,本來還有商販會通過山道去平昌,在炎州軍方的糧食停運三天之後,商販也沒有了蹤影。()
周宏頓時成了族內的笑話,花了大力氣過來了,結果老母雞變成了鴨,每次想起這些周宏的心都是像被針尖刺,深入骨髓的疼。
周宏相貌堂堂,身高肩寬,穿上甲胄還是有那麼幾分將軍的模樣,他是有大魏振武校尉武將官階的,也是他成為這裏主將的原因之一。
不過官階不能解決周宏的沒胃口,看了看麵前的那一碗青色的糊糊湯,周宏的胃一陣抽搐,那玩意是山中能吃的野菜全部煮在一起,加了一把麵粉弄出來的東西,周宏從小到大什麼時候吃過這東西了。
讀過兵書的周宏本來還打算和自己麾下士兵吃一樣的東西,但第一次吃這種野菜糊糊,周宏幾乎將黃膽水都吐出來了,那是什麼怪味?就是一股草腥氣,喝在嘴裏隻覺得一股苦味,土腥氣直往鼻孔鑽。
周宏第二天開始就是象征性的在麵前擺一碗這種糊糊,打死也不會再吃了,普通的士兵現在每天隻有一塊加了麥麩的麵餅,一個巴掌多大小,然後兩頓都是這種糊糊。
平昌的糧食隻能保證還剩的將近兩萬的精兵食用,周宏手下的郡兵能夠有此吃食,已經不錯了,周宏知道平昌城內現在百姓餓死的很多,成群結隊的百姓都在向南和向東逃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