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宴語氣淡淡:“兒子未曾想過。”

長公主臉色有些難看,看得出來,她是氣急了。

四目相對,她深吸了一口氣道:“陸時硯,你該成家了。”

周圍的雨越下越大,片刻之後,便將院子裏的芭蕉葉都衝刷歪了。

長公主看著他的眼睛繼續道:“你祖母在你去揚州的時候病了,高燒不退時,還夢囈著你的名字。老太太年事已高,卻日日堅持吃齋念佛,除了盼著你平安順遂,便是盼著你能早日成家。”

陸宴一言不發,目光卻移到了正被風雨肆虐著的春草上。

“穆將軍昨日被押到了大理寺,三皇子也被禁足,眼下朝堂波詭雲譎,你的親事還是早些定下來為好,你阿耶也是這個意思,雲家和王家的姑娘我看著都不錯,不過選哪個,到底還是看你的意思。”長公主頓了頓,繼續道:“你也該清楚自己的身份,和你的責任。”

鎮國公世子的婚事,不求門庭顯赫,但求誌同道合。這也是為何長公主之前會默許孟家女住進國公府的另一層原因。

孟家女也好,雲家、王家也罷,她們都有一個共同特點,便是純臣之後。

說白了,靖安長公主就是要求兩家的立場一致——不參與黨爭,隻忠於皇帝。

聽著母親的話,陸宴眸色漸深,下意識地轉起了手上的扳指。

“陸時硯,你便是再喜歡外麵的人呢,也隻能是這樣。鎮國公府絕不會允許你接一名歌姬回來,我亦不會允許我的兒媳平白受了這份委屈,這份羞辱,陸家不是這樣的門庭。”

“從明日起,你就回府住吧,莫要外宿了。上次孟家女的事,是娘思慮不周,先前也沒問過你的意思。下個月英國公夫人要辦一場馬球賽,我已替你應下了,你若是忙,來不了,那還有下下個月。”

長公主話裏意思已是十分明確了,不喜歡孟家女沒關係,京城裏難不成還缺貴女了不成?

她咄咄逼人的語氣仿佛在同他說——今年,你的婚事,怎麽都得定下來。

陸宴麵色未改,但放於膝上的手,卻已是青筋暴起。

這不是他頭回被母親逼婚,但卻是長公主態度最為堅決的一次。

可眼下他的狀況,是不可能成親的,他成親了,她怎麽辦?

幾個月前他救下沈甄,無非是因為那些離奇又真實的夢境,和他無端患上的心疾,至於自己為何會碰了她,男人的那點劣根性,他認。

他大大方方的認了。

起初他隻是想著,等他找到了治心疾的法子,便會將她送回到揚州去,安置好他們姐弟,將他在揚州置下的產業贈與她,她也不算白跟他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