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海音微微皺了一下眉,隨即她又鬆開來。
「但是你媽媽一直不同意。」李時鴻的雙手自然地疊放於腹部,他麵無表情地看著麵前的兩個年輕人,「她對你們的終身大事有很多的想法和意見,她有更多自己的考量。甚至就在今天早晨,她才剛剛打電話說了我一通。」
「她跟了我這幾十年來,一直挺受委屈的,我都知道。在別的事情上我不能完全如她所願,可在兒子的問題上,我隻能聽她的。你也一樣,你不需要完全聽從你母親的話,但你不能把她的話當成耳旁風,你要參考意見!」
李棠舟終於開口:「爸……」
李時鴻抬了下手,做了個「阻止」的手勢,「你也不要瞪我,更不要恨你的母親。我跟你說這些話的意思,不是想讓你和你夫人離婚。是想讓你把你母親當成一回事,不要太任性了!怎麽在母親和夫人之間周旋,甚至怎麽在大夫人和而二夫人之間周旋,那是需要你自己想通的,幷將她們都照顧好的。」
裴海音也在認真聆聽李時鴻的教誨。
其實對方大部分的理論雖然有些歪,但她還是認同的--既爲人子,堅持自我的同時,也要考慮父母的心情和感受,盡可能的讓他們也滿意。
這個想法無可非議!
但等到李時鴻說到「大夫人」和「二夫人」的時候,裴海音陷入了長久的「…………」之中。
好像對於李時鴻來說,是一件沒什麽值得驚奇,反而非常稀疏平常的事情。
裴海音看了看李棠舟。
他就是在這樣的三觀和環境中長大的嗎?
可是他和他大哥這兩兄弟,怎麽和他們的父親……完全不像啊?
裴海音所想,也正是李時鴻所想,他輕微地嘆了口氣:
「你就不能讓父母省點心嗎?你以爲我們對你最近的所作所爲一無所知是麽?你把曲炳華那父子兩搞得那麽慘,他們究竟做了什麽讓你難以原諒的事?你還因爲江客心把江家給我得罪了個徹底,其實這些事說大也大,說小也小,也是無關緊要的。可是你最近呢……?」
「在音樂紅茶吧,衆目睽睽之下,你做了什麽?李棠舟?」
李棠舟神色淡淡,沒有回答。
「你們是準備氣死我是吧?我的兒子們怎麽一丁點兒都不像我呢!一個是這樣,另一個還是這樣,你幹脆也進去陪李茗休好了?你們兩兄弟正好還做個伴兒,接個力!在牢房裏最好再搞個party,一個一個多他媽有出息啊!」
李棠舟順著李時鴻的思路往下說:「我們就快要搞party了,但不會在牢房裏。」
李時鴻眯了眯眼角。
他已經覺得李棠舟也病入膏肓不可理喻了--就像多年前他和他的大兒子之間那樣溝通困難--他也準備放棄和小兒子交流。
李時鴻將視綫挪到站在李棠舟身旁的裴海音的身上,他再一次上下打量了裴海音一番,「你叫海音是吧?裴海音?」
裴海音:「是的。」
「聽說你是竪琴專業的?」
「是。」
李時鴻滿意地點了點頭:「長得蠻不錯的,專業竪琴也不錯,你父母呢?家裏是做什麽的?」
裴海音大大方方地如實回答:「我父母以前自己開個小店,後來我爸爸得了很嚴重的肝病,隻能常年住在醫院裏,媽媽要忙於照顧爸爸和妹妹,再加上家裏的積蓄都掏空了,所以那個小店三年前就盤給別人,換了一筆錢,用來給爸爸治病的。」
李時鴻聽完之後,想了一下,「現在錢還夠嗎?」
裴海音點了點頭,「棠舟和我結婚的時候,給了我好大的一筆錢,我爸爸已經換了肝,目前看起來治療的不錯。」
說完,她頓了幾秒鍾,趕忙又補充了一句:「多虧了棠舟。」
--這是一句實話,但裴海音在現在的場合說出來,主要還是爲了在李時鴻麵前多說李棠舟的好話,別讓李時鴻再繼續遷怒於他了。
李時鴻冷冷地「哼!」了一聲,「有什麽多虧了他的?他幫助自己的嶽父嶽母不是應該的嗎?!他又不是沒有錢!」
裴海音的嘴角輕輕動了動。
她真的好想笑,但又不敢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