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陳到急急的分了手,他又派給我十來個兵士,總算是讓我鞍前馬後有了可以招呼的人。
這一路奔馳,一直不離長阪坡左右,哪裏人多就往哪裏去,隻避開大股的曹軍,如今曹軍略有休息,又已經活絡起來,似乎要加緊對夜裏戰果的檢視,一張無形的網正在收緊,我所能感受到的壓力也漸漸在加大。
“趙雲?”呼啦啦一杆大旗從山崗扯起,一個大大的“樂”字!中間數十人都騎著高頭大馬,然後是千餘步兵,隨著為首的將領一聲呼喝,那些人以整齊的布點“踏踏”走出,雖然看起來滿身風塵,許多人甚至血染衣甲帶著傷痕,但每個人的胸膛都筆直的挺立著,那種精氣神,似乎完全不受身體的疲憊和傷痛影響。
“樂進?折衝將軍樂進?”我帶住戰馬,謹慎的問了一句,據我所知,近些年曹軍中有位相當了得的將領姓“樂”,如果眼前的將領就是他,那麼肯定免不了一場惡戰。
“正是末將。”果然是樂進,他伸手擺刀,算是簡單見禮:“我聽到了將軍的嘯聲,所以引軍前來看看,看將軍麵相,似乎我昔日所神往之一故人。”
“我們見過麼?”我確實知道他,卻不記得在哪裏見過他,處在一群身材高大的護衛將校身邊,分外顯得他身量不足,有些矮小,按說他身為名將,這樣明顯的特征如果我遇見過就應該記得,可我實在不記得。
“發幹城頭,下邳城下,趙將軍神勇,文謙有幸目睹,怎麼敢不放在心上。”如果隻聽這幾句話,幾乎讓人懷疑是遇到了豫州軍中崇拜我的部下,隻是我眼中所見,樂進的臉上無悲無喜,哪裏有半點崇隆的意思,我趙雲在他嘴裏雖然神勇,似乎相當威風,但他手握強兵,篤定是要與我為敵的:“趙將軍以嘯聲挑釁朝廷天兵,一定有什麼原因,能夠將給文謙聽聽?”
“能得到名滿天下的折衝將軍如此讚許,我很得意。”我嗬嗬一笑,回頭對身後的十來個尚叫不出名字的軍士道:“眼前將是一場生死惡戰,你們怎麼說?”
有個看起來精明靈動的小夥子裂開他的大嘴笑笑道:“將軍放心,豫州軍沒有孬種,生死之間,我們眼皮都不會眨一下的。”
“很好。”我拿槍朝樂進一指:“樂將軍,你也該聽見了。我趙雲不是不清楚自己的斤兩,之所以要如此炫耀,自是有非得如此的原因,不過不會告訴你就是了。”
“今日別說是你,哪怕曹丞相把他的百萬大軍都擺在我麵前,我也一定要衝一衝,闖一闖,一往無前,不死不休。”
“一往無前,不死不休。”身後那十來個兵士頓時被我感染,齊齊的舉起了手中的兵器呼喊起來,那聲音嘶啞淒厲,充滿了蒼涼的味道。
————————————————
秦風按:
樂進樂文謙,建安年間曹軍最知名的外姓良將之一,官渡之戰中,樂進所部是突襲烏巢的主力,是他擒獲了淳於瓊,這位曾經和曹操同為西園校尉的漢末名將,此後樂進長期隨曹操與袁氏爭戰於河北,戰功煊赫。
建安十一年,曹操在給皇帝的表文中說他與於禁、張遼“武力既弘,計略周備,質忠性一,守執節義,每臨戰攻,常為督率,奮強突固,無堅不陷,自援枹鼓,手不知倦”,並表他為折衝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