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等文淩雪處理完父親的喪事,便著手搭線刺客樓的事情。兩年的謀劃,促成了今日的局麵……

而當年文淩雪懷孕,本想偷偷滑胎,但是為了登上後位,阻止薑韻茹入宮,才保住的孩子,就是如今的小公主任夢瑤。文淩雪懷胎八月時,薑韻茹就成了皇後,隻是胎兒太大,已經無法棄子。文淩雪把這一切歸咎為月份大了,落不下來,而不願意承認胎動時自己心中已有不舍。就像是不願意承認,當生下孩子,第一次抱著小小的嬰兒時,心中那刻滿溢的感動。

可是無論是不舍也好,感動也罷,看著皇帝喜滋滋抱著孩子的模樣,文淩雪就會想到當年絕食到奄奄一息卻功敗垂成的自己,想到老淚縱橫跪在地上求自己救救文家的父親,想到痛苦陷入深宮的薑韻茹,甚至想到,父親的病為何來得那麽突然那麽快,文家的兵權,就這麽被收走了大半。眼前的這個男人,毀掉了自己太多,太多……於是孩子帶來的柔軟與感動,頃刻間蕩然無存。孩子,不過是一個錯誤,衍伸出的另一個錯誤。自己怎麽可能,對這個孩子,有任何感情。

當皇帝問文淩雪,希望小公主叫什麽的時候,文淩雪以孕時夢到一塊美玉為理由,說出了“任夢瑤”三個字。這一生,想要和薑韻茹相愛相守,終究隻是一個遙遠的夢吧。

文淩雪深陷在回憶裏,張嬤嬤見文妃一言不發,越發地緊張了。隻是小公主這都整整一天一夜沒吃東西了,沒喝藥,燒倒是熬退了,可是身上冷汗不斷,醫官又開了新方子,小公主還是不肯喝藥。這去找素兒姑娘也找不著,張嬤嬤沒了辦法,才鼓起勇氣自己來求見文妃。可是文妃這什麽都不說,到底是個什麽意思?

“娘娘……小公主的燒退了,可是又發起了冷汗。您是不是……”張嬤嬤是真心疼小公主,這大人能等,孩子不能等啊。

被張嬤嬤的聲音從記憶裏呼喚回來,文淩雪的眼神有些茫然,愣了一會兒才起身,徑直走去了小公主的房裏。

“不喝,我要等母妃。”

剛跨進門,文淩雪就聽到小孩子奶聲奶氣的哼唧聲,再一看,翠竹端著碗站在床邊,而床中心的被子裏拱著一個山包,聲音就是從那個小山包裏傳出來的。

“文妃娘娘。”翠竹見文淩雪來了,趕忙行禮。

“你騙人……”說是這麽說,小山包還是動了動,從被子邊鑽出了個小腦袋。小公主看到文淩雪真的就站在離床邊不遠的地方,一下子從床上跳了下來,端端正正地給文淩雪行了個禮,“母妃萬安。”

張嬤嬤一見,趕緊地把小公主拉上床,這單衣一會兒著涼得更厲害,又得燒了。

“上床,喝藥,吃飯。”文淩雪在桌邊坐下,指了指床,又點了點翠竹手上的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