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說來說去,日子不踏實,心中不舒坦,都是因為那個小宮女。一個人對另一個上心,需要多久,也許很久,也許隻是一瞬,快到連當事人都反應不及。

原本溫惜玉除了去故皇後的宮裏,也不會去別處,生活也跟被禁足了差不多,隻不過下禁足令的那個人是她自己。可是真的現在太後下了禁足令,溫惜玉又是另一番滋味了。因為現在她是有想去的地方,不可去,有想要找的人,卻找不到,這種求不得的滋味,好生磨人。

也許人活著,總是需要一些精神寄托。在薑韻茹和文淩雪雙雙離世之後,溫惜玉覺得自己這些年的執念戛然而止,人生的方向頓時喪失。為何在這裏,在這裏做些什麽,未來是想要怎樣,溫惜玉一概不知。生活像是一潭死水,心中遍地荒蕪寸草不生。每日如行屍走肉一般,麻木地進食喝藥,唯一覺得自己活著的時候,就是在薑韻茹宮中的時候。在那裏看看書,寫寫字,或者什麽都不做,隻是站在窗邊看看風景,都是好的。

溫惜玉喜歡皇後宮裏內院的書房,書房裏,是薑韻茹看過的書,坐過的椅子。窗外是薑韻茹看過的風景,走過的路,牆上還掛著薑韻茹寫的字,一筆一劃……溫惜玉幾乎可以想象出,薑韻茹曾經在此生活的模樣。溫惜玉最喜歡的,就是書房,至於臥房,倒不是常去。總覺得那裏除了薑韻茹的氣息,還有那個皇帝的,莫名心中便不喜了那個地方。

在之前的一個多月裏,溫惜玉日日去皇後宮裏,幾乎以為自己的殘生,就要依靠對薑韻茹的思念,如此度過。甚至覺得,如果能這樣度過,也算是一種完滿。反正,想要靠近的人,已經走了,想要做的事情,也再也做不到了。對人生再無執念,無奢求,如何過,不是過呢。

這樣的想法,一直到那天,在遇到那個明明很痛很想哭,還咬著嘴唇硬忍的小姑娘時,居然悄無聲息地被打破了。

回來之後,被禁足的溫惜玉,一直處於一種不安的狀態。總是惦記著那個孩子的傷現在如何了,有沒有用藥,有沒有惡化,是不是還好疼。吃飯的時候,會想著,那個孩子的主子那麽壞,會不會給她吃飽,她那麽瘦,應該經常吃不飽吧。那白皙的臉色,或者是營養不良的蒼白?休息的時候,會想著,那個壞主子,會讓一個四五歲的小孩做些什麽事情,是舉著笨重的掃帚掃地,還是去洗那些成堆的碗碟,厚重的衣服?如果做不好,是不是會被罰跪,那些膝蓋上的傷,是不是就是這麽來的?也許身上還有別的被懲罰的傷口,隻是自己沒發現?睡覺的時候,會想著,這麽冷的天,那個孩子是不是隻有一床薄被,應該沒有這屋裏這麽暖和的炭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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