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這麽些年,畫了這麽多畫,讓陸英記憶最深的,始終是為陳清焱畫的第一張畫像,一張隻有兩個人看過的畫像。

那是兩人相識半年後的事情了。自從傷寒分藥的事情之後,兩人走動得多了,關係也慢慢地更近了。陸英發現,之前陳清焱那濕冷的被褥,沒有火盆的房間,甚至得了的傷寒,說不準都是陳清焱自找的。因為陳清焱不是沒有錢……而在宮中,就算位分低,隻要有錢,至少不會把日子過成那個樣子。而之後陳清焱更換了屋裏的布置陳設,再請了陸英來坐時,陸英更確定了,陳清焱早前並非是淡定度日,反而說是自暴自棄更為合適一些。至於為什麽會如此,陸英沒有辦法問,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不想說的事情,而自己和陳清焱頂多算是朋友,親密的人都算不上又有什麽立場去問。每每想到此處,陸英竟有些微妙的暴躁感。而陳清焱屋中的東西雖是換了換,但也是極實用樸素的。錢這個東西,用用是會用完的,尤其對於一個不得聖寵的才女來說。

兩個人走動得近了,相處的時間多了,便發現彼此之間投契的話題很多,默契更佳。深宮之中,這樣的情意很是難得,加上陳清焱總是覺得,當初那半包袱的藥材是一個無以為報的救命之恩,於是待陸英越發親厚。可是陸英卻恰恰相反,當兩人的關係越好,走動得越頻繁時,陸英就覺得該冷卻一下了。於是陸英,說冷還真冷了。

於是接下來陳清焱的幾番相邀,得到的都隻是陸英的推脫。一日陳清焱直接到了存藝館,堵住了據說正在在別的嬪妃宮中為其作畫的陸英,兩人麵麵相覷。對於陳清焱的逼問,陸英全無解釋,幾番言語,竟是兩人第一次的不歡而散。望著陳清焱遠去的身影,陸英曾經覺得,這段情意,就斷在此處,也算是恰到好處。

一個人,總有些不為人道的隱秘,大到蠢蠢欲動的野心,小如睡覺時嘎吱嘎吱的磨牙。陸英也有不願對人言的事情,或者不是不願,而是覺得那是沒有必要對無關的人交代的事情。那就是,她喜歡的,是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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