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衛寧大軍進駐東郡的時候,朝廷的特使也南下同時抵達,中原大戰的勝利已經進入了尾聲,雖然衛寧有意要在給曹操來上最後一擊,但畢竟是可以享受勝利果實的時候了。
事實上,正如同衛瓘所言,這一場大勝,其實河東也耗盡了多年來儲備的元氣,更應該是穩固消化戰後所得的時候。
可是衛寧怕等不起,他不知道自己的身體到底還能熬到什麼時候,在擊敗了曹操和孫堅之後,那一直支撐著他戰鬥下去的氣力,在鬆弛下來後,仿佛飛快的從他身體裏流失出去。
在領軍東進的時候,衛寧分明的感覺到了身體的疲憊,那並非操勞而得,而是身體機能開始退化的表現。
正是如此,他才迫不及待的想要將曹操趕盡殺絕,隻有這個人存在一天,他就覺得對於自己一手營造起來的龐大勢力是個威脅。
曹操,就是那種在再艱苦的逆境中也能頑強生存下來的人。
在原本的曆史中,曹操遇見的艱難不少,甚至許多時候都幾乎要了他的性命,或許是時運,或許是他的堅韌,讓他一次次挺了過來,若說同時代能夠比曹操還要頑強的,恐怕也隻有劉備一人了。
劉備已經不在了,而曹操卻還在殘喘。衛寧覺得即便是在耗上一些元氣,也不能讓他再有東山再起的可能。
正是如此,衛寧才忽略了衛瓘的建議,也忽略掉了如賈詡,郭嘉等等謀士的勸阻,這……或許算是他最後一次的一意孤行吧。
但是,衛寧還是忽視了郭嘉等人的想法,雖然大多數人不知道衛寧為什麼急於想給敵人最後一擊。在他們眼中,現在的曹操不過隻是喪家之犬,整個徐州局勢因為和河東大戰過度透支,已經一片糜爛,二十年內要想恢複實力都算困難,倘若河東修養一些時候,恢複一些元氣,征討徐州,不過手到擒來。
即便是郭嘉雖然知道衛寧的身體可能出了狀況,但也無法理解衛寧對曹操的重視。
在直麵勸諫不成,郭嘉夥同賈詡等人暗中傳書給坐鎮安邑的劉曄,想要曲線改變衛寧的決策。
在同時擊敗了張魯,劉備,曹操,孫堅之後,衛寧如今的聲望已經達到了一個無可比擬的高度,可以說,單單衛寧的名字,便可以讓天下震動三分。
即便有劉表不識時務的跳了出來,但沒有人懷疑這可笑的螳臂當車遲早是自尋死路,這個天下的大勢已成,沒有任何人還能擋在河東兵鋒的前麵。
郭嘉等人聯名上書,對衛寧歌功頌德,請進爵為公,這其實已經是水到渠成,事實上,以衛寧如今的成就來說,要封公爵並不困難。
不過大漢建國以來,除了高祖劉邦建漢時封了些異姓王公外,未來數百年,就隻有篡漢的王莽,其餘非皇室成員都不曾有外姓封過王爵,公爵,外姓將臣所能追求的最高榮譽也隻能是列侯而已。
而衛寧先前打破了舊製進爵為國侯都算是逾越了數百年的規矩,但畢竟還是屬於侯爵範圍,而現在,數百文臣武將的聯名上書,似乎也要挑戰大漢最後的權威!
久居深宮如同傀儡的獻帝,感到絕望了,在那最後一次的安邑之變後,劉氏最後的一點餘威也喪失殆盡。
這一次跳出來送死的,隻是一些跳梁醜,再沒有什麼有分量的人了,或許私底下還有人憤憤不平,暗罵衛寧有不臣之心,但在如今衛寧挾大勝之勢,也不敢跳出來指責一二。
獻帝無奈,隻能讓劉曄起草詔書,封衛寧為雍公。
乘金車,駕四馬,持九錫,假行天子事,賜雍州十郡為其封邑,建國號定都長安,可置國相,百官,禮同天子,入朝不拜,劍履上殿。
這些殊榮下來,衛寧儼然已經是這個天下的實際擁有者了。
特使隨行百人,得天子詔書,匆匆南下請衛寧班師回朝。
而當衛寧接到朝廷特使抵達東郡的時候,甚至都不知道郭嘉等人已經暗中做出了這麼大的舉動,雖然在此前他已經有所暗示,但沒想到,竟然會在這個時候封爵的消息下來。
聯想到先前所有人都勸諫他停兵休養生息,衛寧猜測能有這麼大膽量的恐怕也隻有郭嘉一個人了。
現在朝廷特使已經南下,再進兵徐州已經不可能了,衛寧雖然知道郭嘉是為他好,但這依舊讓他怒氣不平。
可是……
當他憤怒的找到郭嘉的時候,映入眼簾的,竟然是一塊染血的手帕,還有那略顯蒼白的臉色。
郭嘉知道自己這一次擅自做主已經違反了某些規則,但他實在不願意看到河東在如此大好局勢下真正的傷筋動骨,隻要再給一兩年的時間休養生息,徐州根本造不成什麼威脅,他不能不為河東的未來做打算。
一如同他知道衛寧身體已經開始惡化,但也知道如今衛寧最迫切的並不是吞曹滅吳,而是要徹底鞏固如今的權勢和地位。而封公,勢在必行,甚至是比滅曹還要重要的事情,一旦建立起了國號,那麼衛寧指定的繼承人,將名正言順的延續他的權利,這才是刻不容緩的。
郭嘉知道,衛寧早前的暗示其實已經有了考慮,但不知道什麼原因使得衛寧覺得滅曹比這件事情還要重要,那麼他隻能越俎代庖私下的運作了。當然事後衛寧的憤怒不能考慮,那麼他隻能坦誠公布自己的病情,才能讓衛寧三思冷靜下來。
情誼二字,在亂世中誠能可貴,衛寧無法忘記這些年郭嘉的貢獻,雖然他總是玩世不恭,但一旦做事,畢竟是鞠躬盡瘁。
隻是,沒有想到,自己在擔憂身體的時候,這個多年來不離不棄的兄弟,竟然也有了相同的命運……雖然,他的生命比起曆史來說,延長了許多,可是還是逃脫不了上天的妒忌……
衛寧喟然長歎,終於還是接受了郭嘉的勸諫,留下徐榮統領三萬大軍駐紮在東郡後,下令班師回朝。
三月底,河東大軍凱旋而回,獻帝親自率領文武百官迎接衛寧回城,安邑百姓夾道相迎,使得衛寧的名望如日中天。
雍公賜爵,衛寧推辭二三,終於領受,三月十五祭拜天地,廟祀,正式進爵。但衛寧畢竟沒有子嗣,膝下隻的一女,衛寧終於提出將衛瓘引為假子,定為雍公世子,以衛瓘在衛寧刻意宣揚下的南頓之戰中表現,河東軍中上下也並無異議。
而中原大戰之後分享的勝利果實,也讓河東諸人歡呼雀躍。
封列侯者有五十餘人,武將如典韋,張遼,趙雲,黃忠等,謀臣如郭嘉,賈詡,劉曄,陳登等也接進爵等心腹大將也進爵郡侯,官階自進兩級。其餘大封賞不一而足,賜封地,加財帛,天下大赦,而新奪取的兗州,漢中,豫州等地留出的權利空白,也依照各個世家在其中出力的多少,分配了半權利出去。
而作為衛寧開天下表率,許多展露頭角的寒門子弟,也在這次大勝之後,終於有了施展才華的舞台,大量有才之人被下放到中原諸郡。
一切按部就班,南下的衛瓘和太史慈大軍很快攻破荊北,斬破荊州軍兩萬多人,文聘不敢抵擋河東兵鋒收縮兵力死守夏口,一時間河東軍也不能繼續南下,但這不是問題,荊州軍已經開始膽寒,現在隻是將他們那可笑的螳臂砍傷,遲早會有清算的時候。
四月,就在文聘苦苦抵擋太史慈和衛瓘攻勢的時候,一個讓荊州軍絕望的消息傳了出來,西川臨江太守孟達領兵一萬出夔關,向夷陵挺進!
沒有人想到這個時候蜀中竟然會生這樣的變故,竟然在荊州最危機的時候出兵攻打。
劉表急忙調兵西進抵擋,但沒想到對方隻是咋呼一聲便退會了夔關,而劉表派遣的領兵之將,受孟達挑釁,竟然先行起了對夔關的攻擊。
而這,就給了孟達足夠反擊的借口。
這,是張鬆等人投桃報李的一次陷阱。
沒有劉璋的授命,孟達再如何也不敢出兵攻打荊州,那一萬兵馬出關不過隻是虛張聲勢,樣子做的十足,隻是為了給荊州施加壓力,而暗中的挑撥才是重頭戲,荊州軍在孟達的玩弄下,終於先行動了攻擊,而他的反擊才是挑起益州和荊州戰爭開端的導火索。
孱弱的劉璋本來對麾下群臣的掌握力有所不足,對孟達上書的詭辯無力斥責,在張鬆等人的推波助瀾之下,誤以為是荊州軍開始向益州動兵,雖然下達的是讓孟達擊退荊州軍的命令,但這無疑給了張鬆等人足夠的理由動攻擊。
五月,孟達擊敗荊州軍,領兵一萬東進攻破建平,兵壓夷陵,目標竟是直指南郡。
劉表倉皇,遣使入蜀,卻為張鬆等人所截獲,秘而不宣。劉表無奈,急忙掉黃祖北上,抵擋孟達。
而與此同時,河東大軍在衛寧授命下緩緩退回豫州,劉表在鬆了口氣的時候,更加全力應對孟達有預謀的襲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