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男兒總是離不開的豪爽與彪悍為伍,即便在最為艱苦土地上鍛煉出來的草原之民,卻也依然比起並北軍民強壯不了許多。
同一塊千年爭鬥戰亂不曾絕過的土地,同樣孕育了一支不肯低頭的漢民。
當蒼涼的號角第一次穿破雲霄,宿命的敵人終於緩緩赤紅了瞳孔。刀,劍,戟,盾,弓,槍,依稀可聽到那鏘然刺痛耳膜的兵刃交擊。
兩萬漢軍列開一片黑壓壓的方陣,高舉的盾牌頑強的抵抗著那漫天密布的箭雨,養精蓄銳帶來的不僅僅是身體上氣力的優勢,同樣,看著那一群驅策著馬兒,揮灑著弓箭來回奔跑拋射的鮮卑人,早沒有他們記憶中的矯捷,更多印刻在他們身上的卻是疲憊。所以,漢人大軍的士氣,絲毫不落威武,反倒更加戰意彪炳。那赤紅的眼中,又有多少包含著他們不曾忘記的仇恨。
哀兵必勝雖不可盡言,但,在現在這樣的情況下來說,顯然,帶來的戰鬥力卻是倍數的增長。
祖祖輩輩用鮮血換來的經驗,使得兩萬方陣大軍踏著沉穩的步伐,冒著箭雨,忍受著馬蹄震動的轟鳴,緩緩向著鮮卑人的馬軍進迫。長戟,長槍,透過厚盾組成一道猙獰的森冷長牆。
即便每踏出一步終究有上百人插滿了箭雨倒在地下,那殷紅滾燙的鮮血灑滿前進的道路,卻更加讓剩餘的袍澤堅定了腳步。
騎兵對於步兵來說,尤其是草原上的遊騎兵,最理想的戰術自然便是利用快速的移動力,憑借自幼苦練的騎射之術遊走拋射,慢慢將步兵蠶食消化,打擊對方的士氣,最後集中衝鋒摧毀他們的陣勢。
但兩萬漢軍顯然不放在賀蘭斥地眼中,對於自己族民馬刀的信心。以及這高低起伏的小丘戰場,並不太適合騎射的機動展開。
三萬鮮卑勇士,一個衝鋒便能徹底讓漢人潰退敗逃。不提那震天動地的馬蹄聲,那猶如狂潮的馬流,也足夠讓漢人膽戰心驚。
何況漢人一路逃竄,每日都有大量逃兵四散,軍心早就臨近“崩潰”,鮮卑還有不能勝利的理由嗎?
現在漢軍那沉穩的腳步在賀蘭斥看來,不過最後垂死的掙紮,人到窮途末路都總是充滿了勇氣。不是嗎?就像那十萬雁門手無寸鐵的羊羔一般……
賀蘭斥嘴角浮起了嘲弄地冷笑,生存在大草原上培養出來的眼力,自然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遠處那漢軍力量最為集中的地方,自然便應該是漢軍主帥在地位子。
用他的頭顱做成的酒樽。想必步度根大人應該會很喜歡吧。
現在三萬鮮卑勇士的體力已經不足以讓他們再慢慢地消耗漢人的數量了。
“鏘那是馬刀拔出腰間,高高舉起的聲音。
賀蘭斥指著漢人緩緩向前地軍陣,高聲大喝道,“大鮮卑地勇士們。吹起手中的號角,讓所有戰士拔出馬刀,將我們的強大再一次告訴漢人!告訴他們。他們不過是我們可以肆意宰割的牛羊!”
“…………嗚嗚鮮卑人最古老的戰歌響起。遊走在漢軍前方四散騎射的鮮卑騎兵們終於放下了手中的弓箭,稀稀拉拉刺破皮革刀鞘地聲音此起彼伏,當先便有兩支騎兵分開向著漢軍兩翼襲來。
終於,這曾經讓所有邊疆軍民痛恨不已地騎兵狂潮再一次展現出了那猙獰恐怖的壓力。沒有人能夠想象,到底上萬人地集體衝鋒,帶來的何等的威勢。
奔騰如洪流,震動如九霄。草泥的飛濺。所有戰馬將最後僅存的氣力。用在幫助主人完成這一場重要的征伐。
但與此同時……
“……咚咚咚咚咚咚咚
漢軍中陣,同樣驀然響起了重重重鼓。不知有多少麵軍鼓一起作響,伴隨著號角的嗚咽,馬聲的嘶吠,還有那因為吵雜而含糊不清的叫罵,吼叫。
“……漢軍威武我無敵
“……血債血償賊滅寇
漢軍的軍陣霎時爆發出猛烈的呼喊,配合著鼓聲的沸騰,同樣有著一種帶著仇恨慘烈的必勝決心。
三層強盾猛然放倒,層層密布,無數長槍透過縫隙穿透出來。移動的猙獰堡壘,在固定下來時候,才會顯得更為堅強。
漢軍左右兩翼,卻好似早就有了準備。側麵前列的兵勇聞得鼓聲,在隊尉的指揮下紛紛有序的縮入中軍,取而代之,中間潛藏的盾手,長槍紛紛迎麵加固左右兩翼的防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