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張上邪宅門兼差(1 / 2)

卻說三郎聽見渾家給自己透了底,看街老爺原不管更頭兒出去兼差之事,心中更加篤定,便與李四郎約定了時候兒,往張大戶家中立了契約。

家主人自然是見不著的了,出來應酬的是張府上的管家,與兩人約定了在二葷鋪子裏頭見麵立了合同。

三郎原聽李四郎說過此人,倒是個會狐假虎威裝腔作勢的,雖然心中不以為然,如今是弟媳婦兒求了娘家哥哥討來的差事,卻也少不得陪上幾分小心,麵上和顏悅色過去見了。

但見那管家約莫四十歲上下年紀,生得肥頭大耳油光滿麵的,好似油水裏頭撈出來一般,也難為他家主人怎的不疑惑他有些吃裏扒外的勾當。

這管家是個會看人下菜碟兒的,想著不過是府上琴師薦來的人,又是個兼差,能有什麼油水可撈的,便有些拿大,及至見了麵,見兩個是穿官衣兒的,麵上神色又和氣了些,彼此相見了,說些久仰的話。

一麵吃著酒菜,李四郎因陪笑道:“二太爺,連日約見,都說府上離不得,不得閑兒,想來今兒寬鬆些個?”

那胡管家裝腔作勢搖了頭兒道:“哪裏脫得開身呢,隻是那小杜可惡,幾次三番幾次三番的催,著實叫我心焦,說不得也隻好賣個人情過來相看了,聽見是個兼差,我還納悶兒,如今見是穿官衣兒的,才明白了。怎麼這位老爺家裏嚼裹兒拆兌不開麼?”

說的三郎俊臉一紅,心中便有些不樂意,隻是礙著四郎顏麵,不好發作,正要答言,又聽見李四郎笑道:“倒也不是因為這個,隻因我們頭兒……”說著,指了指張三郎,那胡管家聽見是鎮上更夫頭兒,果然又收斂了些。

四郎接著說道:“才娶了大奶奶在家,他家大娘子就是原先鎮上住的喬秀才家的大小姐,如今雖說父親沒了,府上總也要維持些舊日裏的空架子,我們頭兒的那位老嶽母是個耗財買臉的主兒,所以家裏挑費大了些,若是尋常市井人家兒過活自然是不礙的,誰知我們頭兒偏生就愛這大娘子當家立紀、百伶百俐的品格兒,高攀著討了來放在房裏,門第就攀上一層去。”

那胡管家聽了這話,知道三郎是個更頭兒,自然有好把式在身上,又是鎮上喬秀才家的嬌客,登時臉上就堆下笑來道:“四郎,論理兒咱們也算是故交了,前兒說合的時候你又不說清楚,險些叫我怠慢了三爺,早知恁的,如何選在這麼個破爛所在立定契約,少說也要往鎮上大飯莊子裏頭相談相談才是合適的。”

三郎聽了連忙微微起身謙遜,略說了兩句客氣話兒,那胡總管雖是粗人,到底有些見識,見三郎談吐不俗,倒不似尋常販夫走卒,越發不敢慢待,反倒是前倨後恭起來,趕著立定了契約,約好了明兒晚間鎮上無事時,便來張大戶家中兼差,依舊是做更頭兒,手下管著十名更夫的。

三個又吃了幾杯酒,幾口菜兒,便收了場,臨了那不曾吃完的四涼四熱、燒黃二酒,都教胡管家一股腦兒打包了家去。

張三李四與那胡管家分了手,在街上先走,三郎笑道:“你的這位相識倒也有些意思,端的會變顏變色,倒比翻書還快些。”

四郎搖頭笑道:“我渾家那位師兄牽頭之前就再三再四的囑咐我,他可不是個好相與的呢,在家時便會挑唆家主人,又最是嫌貧愛富的下作品行,旁人叫他一聲尊管、官家,就好似挖了他家祖墳也似的深仇大恨,原本賣與人家做了奴婢,卻又好臉麵不肯認,都要人叫他一聲‘二太爺’,就好似在家裏坐了第二把交椅一般,卻不是自欺欺人可笑之極麼。”

三郎點了點頭道:“方才雖然不曾深談,我倒也瞧出來幾分,這也是人之常情,到底不是大奸大惡,也不與咱們相幹,隻是你什麼時候得閑兒,約了弟妹的師兄出來,我請你們吃兩杯,權且謝過他這個中人。”

四郎連忙搖頭道:“我早已經請了這位大舅子了,他做中人看的是我渾家的情份,倒不與哥哥相幹,哥哥隻記得我的情份就是了,等到何時我又什麼要求的,再還了這份情也就罷了,又請他做什麼。”

三郎聽見說的有理,便不再兜攬此事。

晚間來家時對喬姐兒說了,喬姐兒聽說張大戶家的管家是那個德行,倒是心疼丈夫,一個正經男兒去受那一等奴才的氣,倒是三郎反過來了她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