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台柳攀折陵上(1 / 2)

三郎聽了這杜琴官的底細,倒覺得這人也是個情種,竟是可以深交的,一麵又躊躇道:“既然你這舅子不好相請,如今倒有件難辦的事情想請教。”因對李四郎說了心中疑惑。

那李四郎聽了蹙眉道:“這事倒可以不用問他,隻因我嶽家就是搭班兒唱戲的,雖然與勾欄不是一道,說句不好聽的,也都是個下九流的行當,當日討了這渾家,常與她師兄們一處吃酒,倒也聽見過這些故事,方才哥哥說的,隻怕就是著了暗門子的道兒了……”

三郎聽了心裏一緊,心中埋怨兄弟做事不明,怎好這樣叫人拿住了把柄,暗門子又與明公正道的窯子不一樣,雖然做的是表子勾當,又要立個牌坊,就算鬧到經官動府,隻怕沒有把柄,還是自家的不是……

今兒叫了四郎來說事兒,原就約在二葷鋪子裏,因是熟客,又不是飯點兒,店夥計做主給了雅間兒,李四郎見左右無人,嘻嘻一笑道:“還要問哥哥一聲兒,怎麼那姐兒是個處子呢?”

三郎見說些風話,也低笑一聲道:“你這小廝兒越發學壞了,隻是我聽兄弟說起時,那家的姐兒確實是個閨閣處女,所以也是一再疑惑,隻怕是錯看了人家。”

李四郎道:“這也未必,許是人家沒梳攏過的姐兒,一時叫你那兄弟壞了身子,往後不好招攬主顧,才拿住了這個把柄,將錯就錯,訛你們家的銀子,嫁了出去再買新人進來,也是有的。若是恁的,倒也……隻是玷汙了哥哥家的門楣。”

三郎得了準信兒,心裏窩囊,又不好與李四郎多說,隻得再三囑咐他莫要外頭散去,弟兄兩個吃了幾杯悶酒,各自散了。

來家不熨帖,氣忿忿的睡在炕上,如今回家幾日,阿寄認得是家主人,不敢放肆,見三郎好似有氣,自去縮進狗窩裏頭團住了身子,大氣兒也不敢出。

一時碧霞奴教導針線回來,見街門兒沒關,知道丈夫來家,進了院裏,還不曾說話,阿寄早就跑出來迎著,蹭住了喬姐兒的繡鞋。

碧霞奴見那小奶狗撒嬌,知道今兒丈夫隻怕是氣兒不順,想是自己猜測成真,果然那張四郎自己不規矩,中了人家暗算,如今裏外不是人,倒不知怎麼處,三郎是直性漢子,最見不得這些醃臢事情,定然憋了火氣在心裏。

當下隻做不知,陪笑著進房來道:“喲,你今兒來家早,怎的不和李四兄弟多吃兩杯?”三郎原本心裏不自在,見了嬌滴滴的渾家溫言軟語的進來,倒是一天雲彩滿散,正要溫香軟玉抱個滿懷,但見阿寄正團了身子縮在碧霞奴懷裏撒嬌。

眉頭一皺,伸手拎住了奶狗的脖子從渾家懷裏扯了出來,輕輕擱在地上歎道:“它倒會樂,我今兒還沒親近呢。”說著摟了碧霞奴在懷裏,也學那阿寄的模樣就往酥胸上頭磨蹭。羞得喬姐兒捶了他兩下,一麵拉他坐下,夫妻兩個細說今日之事。

喬姐兒道:“到了這個地步,也隻好將計就計,四郎那個人品,倒不是我做嫂子說他,到底輕浮些,才誤定了終身。他們這一對冤家,如今正應了那句話,麻杆打狼,兩頭兒害怕——四郎隻怕此事鬧出來到了學裏,連個童生身份也保不住,那暗門子也怕當真上衙門,雖說沒有真憑實據,蒼蠅不叮無縫兒的蛋,他家的姐兒這輩子隻怕也折了身價。若是你給兄弟做主辦了此事,說句罪過的話,咱們家居中調停,正是便宜。”

三郎見渾家分析的清楚明白,連忙請教,依著碧霞奴的意思,多多酬謝那杜琴官,就叫他前去說親,都是下九流勾當,內中行市自是清楚,瞞者瞞不識,見張家煩出這麼個梨園子弟過去說合,自然就知道他家裏原是心知肚明的了,若是三郎家中拿出錢來,倒可以省下一筆銀子。

那一頭兒也要嚇唬嚇唬張四郎,給他立立規矩,拿住了這個軟肋,叫他以後不許在王氏麵前撒嬌兒,隻會占大房裏的便宜,再叫他對母親說了,情願分房單過,搬出去住,把家裏祖宅寫明了文書,都過戶在三郎家裏,省得來日再有變故。

張三聽見渾家安排處處妥當,隻是有些心疼兄弟,轉念一想當日也是自己心疼四郎年少失怙,多有驕縱遷就,才使得他行差踏錯淪落至此,若是再不嚴加管教,來日還指不定出了什麼亂子,也就點頭答應下來。

過了幾日,三郎穿了一身兒整齊衣裳,煩那李四郎引著他去見了杜琴官,略將家中之事說了,杜琴官聽了這一段奇遇,因問道:“不知道當日令弟借宿誰家,在何處坐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