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追3章 總捕頭千裏追妻(1 / 3)

忽然聽見外頭好似小姑娘哭喊的聲音,又有侯兒嗬斥之聲,喬姐兒隻怕出事,趕忙推了丈夫,兩個顧不得梳洗,穿了衣裳開了門往外頭看看端的。

原是歡姐兒還惦記著阿寄那小奶狗,早晨趁著母親和弟弟沒起,自己先起來穿了衣裳,跑到內宅裏頭來尋。

遠遠瞧見了狗窩,又想起小時候的把戲,要來唬它,誰知那阿寄如今家主人闊了,再不是喂它剩菜剩飯,一日幾斤的好牛肉養著,一年半載身量兒就猛長起來,若是往上一躥站了起來,足有一人多高,周身皮毛油光嶄亮的好不威風。

歡姐兒還道它是當年那隻給自己追的滿院子亂跑的小奶狗,恍惚瞧見窩裏睡著一個圓團團的絨球兒,捂著嘴兒笑,一麵上手去戳它。

阿寄如今大了,再不是往日傻吃悶睡的模樣,十分警醒,歡姐兒一走進就察覺出來了,且喜還認得她身上的味道,知道是自家小時候的玩伴,心裏也歡喜,騰地跳躍起來,就往歡姐兒身上躥。

何歡姐兒眼見狗窩裏鑽出一頭野狼一般模樣的巨獸,唬得小臉兒煞白,“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扭頭就跑,阿寄不知道小姑娘是嚇著了,隻當還和原先一樣,撒著歡兒的在後頭追,追得歡姐兒滿院子亂跑。

侯兒兩口子就住在廊下的下房裏,聽見狗叫,還道是進賊了,趕忙起來穿了衣裳去瞧,才知道是歡姐兒淘氣,反而叫阿寄趕著亂跑,連忙上來喝住大狗。

喬姐兒忍住了笑,上前來接過歡姐兒抱了起來哄道:“怎麼倒叫我們阿寄給嚇著了?忘了當初你是怎麼欺負人家的,這可是風水輪流轉了……”

歡姐兒抽抽搭搭的哭道:“再不信是阿寄,怎麼幾日不見就長得比我還高了,若真是它,再不欺負人的……”

那阿寄好似也知道自己莽撞,又見女主人出來,耷拉著腦袋一晃一晃的,搖著尾巴好似認錯的模樣。

喬姐兒笑道:“它那是與你玩呢,若不信隻管去摸摸它也是不妨的。”歡姐兒原本膽子就大,聽見真是阿寄,反倒不怕了,從姨娘身上下來,小心翼翼的往狗兒身邊去。

阿寄前番嚇著了小姑娘,如今也懂得溫文,悠閑踱步蹭了過來,試探著舔了舔小姑娘的手心。歡姐兒見阿寄依舊與自家親近,小孩兒家變臉快,回嗔作喜,上前去撲上了大狗,就要當馬騎,阿寄見歡姐兒直往自己身上躥,倒有些驚了,扭了狼腰掙脫了姑娘,躥回狗窩裏頭盤住了不敢動彈。惹得家大人笑了一回。

正說笑,就聽見外頭甄蓮娘進了內宅,到門首處低低的聲音道:“跟爺和奶奶回,高顯城裏姨老爺到了……”

兩口子再想不到這何大郎恁般心急,才一夜就追了過來,趕忙回房梳洗,一麵吩咐蓮娘預備客飯打發他吃,再去回一聲二姑娘,說夫家來接,叫她出來相迎。

喬姐兒一麵服侍丈夫抹臉一麵笑道:“我就說他們小兩口兒是丟不開手的,若是妹夫淡了心思,再不會這般急三火四的來尋,今兒一早到的,自然是昨兒趕了一夜的路。”

兩個收拾妥當,往前頭堂屋裏去,見何大郎單身一口兒前來,包袱皮兒擱在桌子上,正低了頭扒飯,風塵仆仆的,眼窩子都深陷下去,見了三郎兩口子,趕忙丟下飯盆兒站起來道:“家裏的驕縱些,聽風就是雨,給姐姐、姐夫添了麻煩。”

三郎趕忙謙遜道:“都是自家骨肉,何必說些見外的話。”何大郎歎道:“這一回可是得了教訓,做事情再不敢瞞人的了……”

原來那看街的趙老爺如今升任了縣丞老爺,家裏銀子登時寬裕起來,原先做個看街的,隻要吃一碗安樂茶飯,萬事不放在心上,如今選出來了,心裏就多了些花花腸子,與縣尉老爺並衙門口兒裏的捕頭、書辦混在一處,也時常要往花街柳巷裏頭應酬應酬。

誰知就與那吳銀姐十分相得,開始也不過是個露水姻緣,日子久了,倒生出些情份來,銀姐是個風月場中的老手兒,一見縣丞有了憐惜之意,又是高顯城裏第二把交椅,就有心謀進他府上做個姨娘。

兩個一來二去的上了手,銀姐久在風塵,深諳待客之道,並不躁進,反而做出許多溫婉可人深明大義的態度,每日裏歡會已畢,就垂淚自怨自艾,說自家誤入風塵,殘花敗柳之身配不上老爺,恨不相逢未嫁時等語。

越發惹得縣丞老爺動了憐香惜玉之心,一來二去,就萌生要娶回家去做了如君的念頭。誰知事情做得又不機密,給趙太太探聽到了風聲,氣了一個發昏章第十一,隻管領了家中丫頭老婆子,鬧到勾欄院裏去,揪出吳銀姐好一頓打罵,頭發也鉸得狗啃一般,衣裳也撕破了,頂著門把吳家媽媽罵個臭死,門上潑了屎尿才氣忿忿的去了。

等到趙老爺再上門,娘們兒唬得不敢接待,那吳銀姐撒嬌撒癡訴說大娘不容之事。趙老爺也是無法,心中雖然惱了趙太太,怎奈多年結發之情,又不肯為了個窯姐兒與正頭妻子生份,這一頭又割舍不下個如花似玉的小娘兒。

那趙太太自從鬧了一場,把家中看得鐵桶也似的相仿,每日裏趙老爺下了衙門回來,丫頭老婆子、家奴院公都好似趙太太的耳報神一般團團圍住了,自己家中倒好像是坐了男監一般。

隻好趁著晌午衙門裏歇中覺的空子,十天半月才好往行院裏走一趟,略解相思之情。成日家吳銀姐要買個胭脂水粉,或是趙老爺來了興致,寫一兩首情話歪詩,便差個傳遞之人,因見手下的何捕頭辦事老成,是個能員幹吏,又不似旁的公人那般喜歡嚼老婆舌頭,所以竟派了他這個差事,銀姐有甚事情,獲要傳遞東西信息,都是何大郎從中調停。

三郎夫妻兩個聽了這段公案,也當真是哭笑不得,見他說得磊落,看去又不似扯謊,喬姐兒因笑問道:“既然恁的,就該早說才是,怎的等到我們二姑娘跑了出來才說了,豈不是又要告了假來尋她。”

何大郎歎道:“誰知二姐兒的脾氣這樣大,聽風就是雨,也不問我一聲,帶著孩子就走,隻留下個紙條子,說要與我和離,想了半日,也隻好是投奔到姐夫的本錢上來,連夜趕路,若不是在此,我還真就抓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