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第106章 張三郎訓妹護妻(1 / 2)

三郎卻是個直性人兒,見不得這樣的醃臢事兒,隻當是妹子叫人欺負了,霍地站起身子,怒目金剛一般的說道:“男家是誰!”

倒把王氏唬得渾身一個激靈,也忘了幹嚎,又有些心虛道:“喲,老三,你這是作甚,還要跟人家判了命不成?要說這事……也不能全怨那小廝兒……”

三郎聽見母親話裏有話,分明暗指是張五姐與外人勾搭成奸,比起方才惱怒,心中又添了愧意,若不是自己見弟妹年幼失怙,自小兒百般驕縱,又如何叫一家子落得娶窯姐兒、叫人壞了清白的地步……

搖了搖頭,恨鐵不成鋼的說道:“男家是誰,可有功名本錢?若是好人家的孩子,少年人一時心性兒不定,難以為情做下事來也是有的,娘要看著合適,就打發了吧,五姐如今大了,再留也不妥當。”

王氏聽見三郎竟要把妹子嫁個做小旦的,心裏是一百個不願意,頭搖得撥浪鼓一般道:“嫁不得的,是個戲子,又是唱小旦的,從前還有相好的大老官,叫你妹子過去,豈不是進了兔子窩裏?守一輩子的活寡。”

三郎聽見五姐竟是與個戲子有了私情,心裏三昧真火騰騰的往上跳起來,也壓抑不住,冷笑一聲道:“這也罷了,你隻說他在哪個班子裏頭坐科,我管保叫他做了真女子,不必再扮假婦道!”

王氏見三郎如今做著兩處大買賣鋪戶的東家,人也曆練出來,再不是往日呆頭呆腦傻小子模樣,撒一句狠兒,元禮城門也跟著晃悠,心裏也是戰戰兢兢的,隻怕再惹下人命官司,斷送了好大家業,自己撈不著油水。

趕忙搭訕著笑道:“他那樣豬狗一般的人,怎好叫我兒賠命,如今這事也不在緊要,隻是你妹子的肚皮……”說到此處又怕三郎發作,隻將餘光掃一掃,不敢往下再說。

三郎聽見五姐竟是因奸成孕,卻還與往日一般嬌憨,隻知道傻吃悶睡,全沒有一點兒悔過的意思,不由得怒向心頭起,惡向膽邊生,也不理會王氏,一腳踹開了裏間屋的大門,伸手把張五姐從被窩裏拽出來摜在地上,恨恨的說道:“小倡婦,做的好事!”

那張五姐還在被窩兒裏頭坐著美夢,夢見養下兒子來繼承了哥哥好大家業,來日捐個官兒,孝敬自家做了誥命。正在夢中偷樂,忽然給三郎薅了起來,又聽見哥哥惡言相向,自小兒從沒親爹,三郎待她親閨女一般,百般嗬護,如今忽然罵起來,滿心的委屈,坐在地上也不肯起來,隻管哇哇的大哭。

王氏又怕三郎動手,又怕五姐動了胎氣,趕忙把閨女拽了起來,叫她住聲,一麵嗔了三郎道:“你妹子這身子如今兩個多月了,萬一掉了不是玩的!”

張三郎見母親事到如今還護著妹子,心裏恨她糊塗,也不朝她講話,隻對那張五姐說道:“事到如今你要怎的?若是個有氣性的,一條汗巾子吊死了,你哥哥就是傾家蕩產,也與那小畜生打了人命官司,管保叫他與你償命。

若是沒有那個誌向,我也不強你,夜深人靜時候尋個穩婆來,煎幾劑藥來與你吃了,打下那禍根孽胎,在我家裏將息三個月,依舊回小張莊兒裏說親,兩條路,你自個兒選!”

五姐一聽這話傻了眼,又不敢與哥哥還言,隻扯住了母親幹嚎起來。王氏見三郎成婚之後越發有了主意,不似往日恁般好擺布,少不得護了五姐在懷中說道:“你妹子滿破還不到十六歲,年輕姑娘家身子虛,頭胎可打不得,若是處置不好了落下病根兒,以後就不能開懷生養了,你這是要絕了五姐啊?”

三郎見母親溺愛不明,心中也恨妹子不學好,到底是女孩兒家閨房私事,自己雖是親哥哥也不好插手,隻得虎著臉道:“娘既然會說,又問我怎的,她自己做了主時候,也未必想著我是她的哥哥,今兒這事你們娘們兒商量著辦吧,我隻當沒有這妹子,銀錢地方一應供給,了事之後卷鋪蓋走人。”

說著要往外走,王氏見三郎態度有緩兒,倒會作死,攔住了笑道:“你且不忙,如今你妹子坐胎,雖是家醜,咱們也不曾外揚,把你媳婦兒叫來,大家商議則個。”

三郎隻怕喬姐兒知道此事,醃臢了她金玉一般人品,不肯去叫,王氏不依,自己打簾子出去,喚過了碧霞奴進來。

碧霞奴心裏有了準譜,暗自冷笑,不知婆婆如何巧舌如簧,一進屋瞧見滿地狼藉,知道三郎發作過了,心中又添了幾分把握。

但聽得王氏喬模喬樣歎了口氣道:“論理,這話不該我做婆婆的說,隻是我既然做了你們張家門兒三十年的媳婦兒,也少不得替你們姓張的謀劃謀劃,老三媳婦兒進門一二年,還不曾開懷生養,往日裏小門小戶的也罷了,如今我們三郎賺下恁大一片家業,這立嗣的事情可就不好耽擱,倒要問問你們小公母兩個,若是喬姐兒再沒消息,是過繼,是納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