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_喬姐兒珠胎珠暗結(1 / 2)

梅姝娘見喬姐兒麵上變顏變色的,便知自家猜測是有些個準成了,歎了口氣道:“奴家來了這些日子,平日裏冷眼旁觀著,三爺不是那樣的人,昨兒得了信兒,睡下時候想了半日,總還是子嗣上頭有妨礙,許是不得已才……”

喬姐兒聽了這話腦袋嗡的一下子就大了,隻是她素性要強,又不肯在外人麵前數落自己夫主的不是,勉強穩住了心神道:“怎麼,姐姐是說三郎和誰作怪了不成?”

梅姝娘趕忙擺了擺手道:“我一個婦道人家,沒腳蟹一般,如何知道外頭的事,隻是這幾日三爺出門,有些蹊蹺罷了,我聽我們當家的隨口說起,並不是去什麼達官營兒,倒是去高顯縣城裏一趟,三爺原讓瞞住了不許對外說的,偏生我家裏還有些破爛木器沒有典賣,都存在喬家集鄉下了,我男人因問我要老房子的鑰匙,看看還能不能找出幾件來換錢,這才露了餡兒的。”

喬姐兒聽了這話倒是越發驚疑,怎麼去一趟高顯縣城卻要這般藏頭露尾的,若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何必要在自己跟前兒撒這個謊……又想起當日王氏來鬧的時候,滿嘴裏說的什麼立嗣、納妾的勾當,心中慌了,恨不得脅下生出雙翼,一霎時就飛到三郎身邊問個明白,心上又埋怨他萬事瞞著自己,又有些憐惜他私事上頭尚且做不得主,心裏又感激他瞞住了自家,也是為了自己能好過一些……

萬般恩怨彙聚心頭,近日來調理飲食滋補身子,隻是年少坐下了細弱的病根兒,才吃了這些好東西有些虛不受補了,如今勞心費神血不歸經,哇的一聲就吐出一口心頭血來。

唬得那梅姝娘哎喲了一聲道:“了不得了,年少吐血……”話到一半,趕忙掩住了口不敢再說,一連聲兒叫了招弟兒進來,往前頭請太醫院的人過來診治。

喬姐兒自小兒常在父親書房裏頭伴讀,也隨喬秀才念兩句書,自古讀書人都是半個郎中,五行相生的道理略懂些皮毛,見梅姝娘慌得那樣兒,虛弱擺了擺手道:“姐姐不用驚惶,這是心頭血不歸經,急火攻心帶出一點兒半點兒,不礙的,心火泄了反而是好事,不信你瞧瞧那地上,可不是鮮紅鮮紅的?若是坐下病來,那是痰中帶血的女兒癆,隻怕就活不成了。”

梅姝娘原本都滾下淚來,聽見喬姐兒這麼一說,低頭一瞧,地上血跡鮮豔奪目,一望可知身子康健,方才稍微放心,還要聽聽大夫怎麼說。

不一時招弟兒就領著一位中年太醫進來,丫頭兀自在前頭亂跑,那先生卻隻管邁著方步,三步一搖五步一晃的進來,招弟兒擔心主母安危,也顧不得男女之別,複又跑回去扯住了那郎中的衣袂道:“先生醫者父母心,如今主母吐血之症,還求快著些兒救命才是!”

但聽得那先生笑道:“你這小大姐恁的大驚小怪,方才晚生聽見你說了症候,已經與你說下,這是虛不受補,血不歸經引來的一口虛火夾帶了心頭血,不礙的,吐出來倒好了,你又不信,若是不然,我學生這一顆廬陽魁首都可以與你家賠罪的。”

喬姐兒在裏間屋裏聽見,心中一動,心說這位太醫倒是個行家裏手,竟與自家初診不謀而合,看來也是個架著筋鬥雲過來,可不要怠慢了他才是。

說話兒間那大夫給招弟兒生拉硬拽的進來,姝娘待要打下簾子來,倒是喬姐兒大方,擺擺手道:“梅姐姐坐下吧,我們也不過是小門小戶,不必裝神弄鬼的。”

那太醫進來見過,見喬姐兒雖然生得嬌豔,自有一股泠然神色,落落大方的,便知是個舊家子出身,雖然如今不講究繁文縟節,自己倒不敢怠慢,恭恭敬敬的上前請安問好,喬姐兒還了禮。

姝娘待要說話,那大夫搖搖頭,伸手捋了捋三縷墨髯笑道:“管家娘子莫要先說,待我學生做個診斷,娘子再詳指教。”說著,叫招弟兒將香羅帕蓋在喬姐兒一節皓腕上頭,自己三指按脈,眯縫著眼睛搖頭晃腦的自言自語起來。

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兒,又換了一隻手,依舊診了一會兒,方才起身,對那梅姝娘道:“夫人年少染病,耽擱姻緣,老大出閣,未曾開懷生養,少年時節曾有不足之症,如今養尊處優一段時日,身子調理的稍好些,許是夫主過於寵愛,已至身子稍微發福,反而虛不受補,不知我學生說的可有幾分切題?”

梅姝娘聽了這話,簡直一筆不錯,才要說話,倒是招弟兒瞪大了眼睛,瞧著那太醫說道:“你當真是個坐堂的?莫不是算命先生吧,恁的準成,比廟裏解簽的還靈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