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張三郎鄉試應考(1 / 2)

三郎聽見渾家提起這事來,心裏原本也是看重蓮哥兒,不過雪姐兒還在懷抱兒那麼大點兒,這事兒倒是不急,因笑道:“蓮哥兒都八、九歲了,在過兩三年就要說親的,當日這小人兒投奔了咱們家來,指名了不要工錢,隻求‘爺和奶奶開恩,給尋一房媳婦兒’,這話你都忘了?”

碧霞奴聽丈夫這麼說,苦笑了一聲道:“你瞧瞧我這個腦筋,怨不得人家都說一孕呆三年,原先養冰姐兒的時候她生得嬌小,不覺得怎麼樣,這回養了雪姐兒才肯信了這些個媽媽經,瞧著蓮哥兒生得那樣細弱的身子,還隻當他就是六七歲的娃娃呢,上回說了一回年紀,我竟給混忘了。這男家女家差了八、九歲隻怕是使不得,閨女還沒長大,小小子就不幹了。”

一麵又摟著懷裏的雪姐兒,怔怔的紅了眼圈兒。“原先來說親的到底還算是本地的士紳念書人家,連內宅女眷們也都是知書達理的,現在姐兒破了相,來日難道真要給了販夫走卒,那些蠢物?我實在心疼她,都是一個娘胎裏出來,冰姐兒好歹還能有個青梅竹馬的丈夫幫襯,怎麼我們雪姐兒就這麼多病多災的呀……”說著又滾下淚來。

三郎見渾家摟著閨女恁般無助的模樣,歎了口氣道:“原先這功名算是平白得來的,我也不指著它怎麼樣,如今男子漢大丈夫頂天立地,竟教妻女受這樣擠兌,也不算是什麼英雄好漢,既然你擔心姐兒將來說人家兒,我去考學就是了,來日混上一官半職,不怕二姐兒說不上一門好親事。”

碧霞奴性子隨著父母,都是閑雲野鶴一般,往日裏倒不大管這些世途經濟學問的道理,隻是如今聽見丈夫這麼一說,倒好像也開了竅似的,露了個笑模樣兒道:

“這還真說不準,原先我不是常在大戶人家教針黹麼,內中就有一個女孩子,少言寡語的不肯多說話。我原先隻當她是性子溫文不願意玩笑,後來別的女學生才悄悄兒的告訴了我,原來這位小姐有個結巴的毛病兒。結果到了後來也是給一家殷實的人家聘了去,人家也沒有刻意瞞過這事兒,全仗著這位姑娘的哥哥中了舉子,想來這家的女孩兒也是知書識禮的了,人家才不計較這些的討了去,聽見婚後過的也蠻好。”

三郎見渾家也樂意,自己原是無可無不可,當下鼓起興頭兒來,連夜就要翻書,教碧霞奴按住了道:“作什麼聽風就是雨的,真是個無事忙,八字還沒一撇,當日考個秀才,家裏那幾本冊子倒也罷了,如今正經的是個舉業,那些小書做不得數了,依我說你安安心心的在家住兩日,過幾天蓮哥兒正要家去瞧瞧他師父,你也搭訕著跟了去,會會那唐少爺,他是常在舉業上頭費心的。”

一句話倒是提醒了張三郎,點頭答應下來,商議妥當,一夜無話。

過幾日蓮哥兒果然要往元禮府去見師父,三郎帶了他同去,一麵又放心不下渾家。因為前麵雪姐兒的事情,張家和杠夫溫二爺家裏算是有了交情,碧霞奴因叫三郎放心,都是街裏街坊住著,若是害怕就請了順娘過來幫襯幾日,三郎這才放心去了。

碧霞奴原本是個蕭疏散淡的性子,往日裏也不怎麼和那些個三姑六婆來往,丈夫走後也不做生意,早晚看緊了門戶,夙興夜寐將養兩個女孩兒,這一日順娘往她家裏來借花樣子,才知道三郎出門去了。

因笑道:“你這姐姐也是恁的見外,既然爺們兒出去了,也該和巷子裏幾個娘們兒說說,我們輪班兒過來伴著你,針黹湯水上沒有你巧,白看看孩子倒也不費事。”

碧霞奴見她說的熱絡,不好直接打發了,趕忙讓到屋裏燒水沏茶,擺上瓜子點心款待了一頓,一麵笑道:“拙夫出去時候也是這樣囑咐,多求求街坊嬸子大娘們過來幫襯,隻是奴家想著家裏到底是出過些怪事的,隻怕人家忌諱,也沒敢請,左不過幾日他就來家了。”

順娘見雪姐兒睡著,冰姐兒堪堪的會走,抓著床沿兒學步,一把就撈起來抱在懷裏,冰姐兒認得她是街坊大娘,也不哭鬧,大大方方讓抱。順娘哄著冰姐兒玩耍,一麵笑道:“旁人有甚忌諱倒也罷了,隻是我們家裏杠夫出身,隻有人家嫌棄我,哪兒有我嫌棄人家的道理,你要不嫌棄,我每日過來和你做伴兒。”

碧霞奴自從出閣嫁人,倒也是鮮少獨居,素日裏見這大娘子言語爽利心胸寬廣,並不是尋常小肚雞腸的婦道,倒也樂得與她作伴兒,點頭應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