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奧皺著眉摸了摸,栗子色的柔軟髮絲下麵,微微鼓起的腫塊帶著熱意,手指一觸碰就能感覺到那股火辣辣的疼痛似的。「太危險了,你幹嘛自己追劫匪?不會打911嗎!」
李畢青鬱悶地說:「事發突然,忘了。等記起報警,手機也被搶走了。」
「然後呢,他們有沒有傷害你?」
「暈過去的期間不知道,醒來後發現在一個公園裏……雖然不太聽得懂,但那三個人好像是說要跟我玩玩。」
裏奧臉色鐵青。他自然清楚這些街頭混混口中的「玩玩」是什麼意思……用力磨著後槽牙,他從齒縫中擠出猙獰扭曲的聲音:「這些該死的人渣!」
盡管職業慣性催促他去瞭解之後發生的事,譬如施暴過程、受害者是怎麼逃出來的、對於歹徒的外貌特徵有什麼印象……但裏奧牙關緊咬,竟是一個字也不想多問了。他一把拉起李畢青的手就走,語調冷硬地說:「上車!」
坐在溫暖舒適的車廂裏,李畢青輕輕扭了扭酸痛的脖子,仿佛完全沒有注意到身旁臉色極其難看的駕駛員,舒服地籲了口氣,而後慢悠悠地繼續剛才的話題:「剛才說到哪兒了……哦,他們說要跟我玩玩。大概覺得我很好欺負吧,居然連手腳都不綁,於是我撩陰腿踹翻了一個,拔腿就跑,幸好這是個原生態公園,可以利用障礙物各種兜圈子。路上還碰到一對打野戰的老爺們兒,估計他們擔心被人看見,沒再追來,我就把這仨變態給甩掉了。」說到最後一句,他忍不住笑了一下,帶著一絲孩子氣的得意。
裏奧猛一踩刹車!
身體劇震的同時,一隻手扼住了李畢青的咽喉,將他粗暴地壓在車門上,後腦勺硌到車窗玻璃,冰涼堅硬的感覺令他不禁打了個激靈。一雙怒火燃燒的墨藍眼睛,此時正如暴風雨前夕波翻浪湧的海麵,佔據了他的全部視野,近在咫尺的英俊麵孔因為過於強烈的憤怒而扭曲,散發出判若兩人的淩厲與危險氣息。
李畢青愕然瞪大了眼睛,翕動的嘴唇吐出無聲的兩個字:……裏奧?
裏奧異常尖銳而冰冷的聲音逼近他:「你覺得這很有趣,是嗎?一個點綴平淡生活的插曲,一段事後可供談笑的經歷?我真該讓你看看那些被綁架、強姦、性虐、分屍的現場照片!你知道我上次接手的案子裏,那個十七歲的男孩死得有多慘嗎?他也是被三個人綁架,捆在密林裏的樹幹上,被輪奸,整整折磨了兩天,最後被殺死棄屍,當我們找到他的時候,他從胸口到陰囊被劃開了一道大口子,連骨盆都看得見!水銀從開了個洞的頭骨裏慢慢灌進去,你能想像他臨死時遭受的那種痛苦嗎?如果今天你的運氣差了那麼一點點,你以為我會看到一具怎樣的屍體?你這個白癡!」
李畢青徹底愣住了。
對方一通發洩後,用力甩開他的脖頸,急促地喘著氣,胸膛在黑色西裝下餘怒未消地起伏。
李畢青望著裏奧,忽然伸出手,輕輕理了理他淩亂不堪的額發,低聲說:「我知道,我今天的運氣很好——好運氣不是每次都會有的。我保證,再也不會這麼冒險了,以後別說錢包被搶,就是老婆被搶,我也不追。」
裏奧簡直要被他氣笑了,扭動著臉上的肌肉,好一會兒才恢復了正常的表情,「要是茉莉被搶,你必須追,否則我揍死你!」
「好吧,你怎麼說我就怎麼做。」李畢青扯平了衣領上的皺褶,用濃重的鼻音服軟似的說:「可不可以回家吃飯了,我又累又餓。」
「半夜三更,回去還要再開火,算了,找家餐館隨便吃點吧。」裏奧歎口氣,放棄了對這個不知人心險惡的傢夥做進一步思想教育的念頭。
原定的計畫要全盤推翻了,他過於高估對方的生活自理能力,如果把這傢夥一個人丟在這座城市裏,恐怕要不了幾天就會在警方的受害者名單裏看見他的名字。到那時候,別說茉莉饒不了他,就連他自己也不會原諒自己。
夜風從車窗外捲入,裏奧轉頭看了一眼副駕駛座上的李畢青。在不斷流逝而過的燈光碎片中,他微抿的嘴唇與低垂的睫毛藏有一種驚人的秀氣——這個男孩歪著頭靠在椅背上,已經恬然地睡著了。
心底那種柔軟的感覺再度彌漫開來,裏奧減緩車速停在路旁,脫下西裝外套披在他身上,隨後很自然地曲起手指,撫了一下他光滑潔淨的臉頰。
這隻是個下意識的動作,仿佛心中憐惜之情滿溢,必須借由這一個輕微的觸碰逸散而出,連做出這個動作的男人本身,都沒有意識到這麼對待另一個同性——對方甚至是他未來的姐夫——有什麼不妥。
車子靜謐地停了一會兒,又平穩流暢地發動,逐漸融入街燈下來來往往的車流。
(夜魔?完)
呼,引子終於完了,接著要進入正式劇情(案情?)
嘿嘿,都沒猜出來~答案公佈,是《兄弟連》。
兩個兵之間的臺詞段子相當有愛:
「嗯,這味兒不錯。」
「這東西是橘黃色的,義大利麵不應該是這顏色。」
「這不是義大利麵,是加番茄醬的軍隊麵條。」
「沒人強迫你吃。」
「噢,得了,作為義大利後裔,應該知道管這東西叫義大利麵是犯罪。」
「你不吃給我吃。」
「噢,我要吃,我在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