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朝笑了笑,替方臨淵將手中的帳冊翻了開來:“侯爺看看這帳,想必就明白了。”

方臨淵低頭,看向手裏翻開的帳冊。

便見其上每一戶人家,名冊之後的租稅都是空的,唯獨最末一頁之上標注了,徽寧公主出資九千七百二十兩整,代繳該莊本年全部的田租。

方臨淵詫異地看向歲朝。

“他墊付的?”他問道。

歲朝點頭:“是呀,薊北總共四座農莊,殿下總共墊付了將近四萬兩白銀。”

……四萬兩。

趙璴仍舊沒跟他說,若非薊北真有動亂,隻怕他直到與趙璴分道揚鑣那一日,他都不知道。

旁側,歲朝還柔聲笑道:“先夫人若知侯爺娶了這樣一位宅心仁厚、一心為侯府打算的夫人,定然是開心極了的……”

而方臨淵手中捧著那本帳,片刻沒有出聲。

——

正午一過,越國公府上熱熱鬧鬧地搭起了戲台。

命婦權貴們在底下坐滿了,手邊擺著茶點果子,身側的攢盒上蜜餞梅果搭成了高塔,戲台上熱熱鬧鬧地開了鑼,是一出極喜慶的麻姑獻壽。

越國公老夫人端坐正中,其餘的貴眷們分坐在旁,祝壽的酒水與喜詞一茬接著一茬,惹得眉眼慈祥的老夫人笑得合不攏嘴。

趙璴就靜靜坐在不遠處。

他不大愛聽戲,也不喜歡這樣嘈雜的場合,今日來此,全是因為竇懷仁給他遞了好幾回信,非要當麵見他一回。

竇懷仁要見他,還能是為了什麽?

上次竇懷仁自己犯蠢,被旁人揪住了把柄,以他養外室為由參了他一本。若非趙璴出麵,隻怕那女人和孩子早就被趕出京城去了。

但是,即便此事勉強平息,卻還是鬧到了和嘉公主的耳朵裏。

以至於這些時日,和嘉公主和竇懷仁鬧了好幾回,後來連府門都不讓他再進。

他想去尋鶯娘,但和嘉公主已經知道了春來巷的地址,日日派了下人盯在那裏,他不敢露麵。

接連幾天,竇懷仁喪家犬似的無處可去,最後隻好尋了個昔年好友收留自己。可是,三日五日便要上一回朝,哪能天天穿著官服從人家府宅的後門往外溜?

於是竇懷仁一心求告趙璴,想要趙璴替他將鶯娘與孩子轉到別處安置,躲開他夫人的視線,也好讓他有家可回,能與柔弱可憐的外室早日相會。

趙璴懶得管他們家的破事。但是這竇懷仁從小被父母慣壞了,五十歲了還像個老孩子似的,幾次不理他,他便寫信過來鬧,說再不見他,便要動手毀了趙璴的宏圖大業。

頤指氣使的嘴臉,倒像真被捧上了皇位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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