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他越走越遠,秋梨園周遭的燈光也慢慢地從他身後消失了,他這時才發覺,自己離戲園子越來越遠了。
陳驚雷正發愁的時候,突然看見前麵有個人影一晃而過,他喜出望外,總算找到一個人可以問路了。
“足下!……”陳驚雷叫了一聲,那人便停下腳步。
陳驚雷小跑過去,那人仿佛又走遠了,如此幾番,陳驚雷早已進入了一處陌生之境。
一聲驚鳥的叫聲,讓他從迷茫中驚醒,他這才發現自己的處境,要是放在平時,他是膽子極大之人,但今晚的遭遇讓他心中不寒而栗。
“莫不是被鬼魂擋了眼睛了?”陳驚雷說著,準備轉身按原路返回。
“先生留步……”一個戲腔的女聲傳了過來。
陳驚雷轉身一看,竟是剛才那個戲裝的身影。
“這位娘子,你也是從戲園子出來的?”迷茫之中的陳驚雷心中大喜,不解地問道,“也迷了路?”
“奴家一直在此……”那戲裝女子說道,“等待先生多年了!”
那戲裝女子一直用戲腔與陳驚雷對話,陳驚雷聽罷,一股恐怖之感突然湧上心頭……但回頭一想,隻是一個弱女子,終究也不可能對自己造成傷害,便強壓心中的想法,繼續說道:“小娘子可知……可知往秋梨園的路怎麼……走?”
“秋梨園?”那戲裝女子捂著嘴巴笑笑道,“那裏盡是惡鬼,先生可萬萬去不得!”
“這……?是何意?”
“那閻羅殿上的鬼王差了利鬼化作人形到陽界索命,將這小城裏的惡人抓到陰曹地府……所謂不是不報,隻是時候未到罷了,心中有鬼,陽間無處躲。”
這戲裝女子說完,便將一直捂在臉上的折扇放下,不看不要緊,這一看可讓陳驚雷後背發涼。
這哪裏是什麼正常的戲裝之臉?分明早已沒有了活人的氣息……
“你……”陳驚雷顫抖地問道,“你,是人?……是鬼?”
“先生,你呐?您也說不清您是人還是鬼呀?哈哈哈……”那戲裝女子非但不害怕,反而輕蔑地笑了起來,“你敢說,你平生未做過虧心之事麼?”
“你是誰?”陳驚雷壯了壯膽子,大聲叫了出來。
“你方才說你是從那秋梨園來的,那裏可是冥府地獄,我不怕你,你倒怕起我來了?”戲裝女子擺了擺蘭花指,繼續用戲腔說道,“這可如何是好?……”
這輕輕的笑,在陳驚雷那可是重重的恐怖……他的眼睛越睜越大,心中的恐懼也越來越大……
“我好言勸你,不得再去那秋梨園……”戲裝女子說唱道,“那園子惹怒了火神,院子中的人將命不保矣……”
“呼”的一聲,那戲裝女子用折扇擋了一下臉又馬上直勾勾地望向陳驚雷,雙眼雙鼻孔和嘴巴噴出了鮮血!
那陳驚雷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重重地嚇得靈魂出竅,失了心力,腦子頓時一片空白,“哇”的一聲,重重地躺到地上,不醒人事……
……
戲園子中,鑼鼓聲越來越大,完全蓋過了人們的喧鬧聲。
林雨田、周正和安美詩從一開始的抗拒,到最後已然融入了這市井的氣氛,說話的聲音也越來越大,台上的戲竟全然看不進去了……
唯獨那個廖歡一直沉默著,他心中很是失望,本來這是他一個美好的夜晚,哪曾想,他與安美詩一個不經意的回頭,居然改變了這美好的愛情故事……看見了林雨田和周正這兩個冤家……這一切就頓時變得不再美好了,從兩人的約會,變成了集體活動。
“這戲園子,我是不會再來了,”廖歡自言自語道,“哪裏是休閑之所在?像打戰一樣……我已心死如雪山冰水,為藝術之不興,感到悲哀!”
“你說的什麼?”安美詩老師轉身問道。
“我?……”廖歡臉露難色,又編了一個善意的謊言,說道,“這真是一個好地方,多麼美好的晚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