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兩個吵架的間隙,王姨也顫巍巍地哭著說,“先生,您快想起來吧,您以前很疼愛小少爺的,比誰都愛他。小少爺不是您想的那麽糟,他是個好孩子,您知道的!”

有時候,人心會被蒙蔽,就像烏雲遮月,看不清團團迷霧。

可是,那份愛不應該改變,尤其是親人之間的愛。

即便不是至親血緣,二十年的相伴,怎麽能被輕易抹消?

當看到手足無措,狼狽得快支撐不住的商初時後,商賢的怒火不知為何平息下來。

是啊,他曾經很愛這個孩子,哪怕他再糟糕,再碌碌無能,他也很感激上天賜給他這麽一個孩子,用他的生命去換取這孩子一生安康,他也毫不猶豫。

“是他自己不像話……”

商賢往後退兩步,脫力地坐在椅子上。

他喃喃著說,“要不是他對我的小奚那麽過分,我不會趕走他……”

也許一開始無法接受,很難麵對,可等到想通了,心裏過了那道坎,他們還應該是相親相愛的父子,他依然願意永遠嗬護商初時。

商初時知道商賢在說什麽,畢竟商賢把他趕出家的導火索,是他酒後失智,跟狐朋狗友們把商哲奚綁起來,剝得一幹二淨,還拍了商哲奚的果照。

他已經解釋過無數次,可是沒人相信,即便是信了,也改變不了事實。

休息室裏的沉默被打斷,商初時機械地喃喃低語,“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喝醉了,什麽都不知道。我沒想這麽對待商哲奚,他是爸媽的孩子,我不會傷害他……”

他隻是一醒來,天就變了。

休息室外,商哲奚背抵著牆,頭顱低垂。

這兩天的事讓他大受打擊,變得頹廢膽小,為了古裝戲而留長的發絲垂落到肩上,映出滿臉灰暗的陰影。

他緩緩抬手,看著細長白皙的手指,上麵似乎印著繩子的痕跡,腳邊還散落著商初時的手機,隻要讓熟睡的商初時輕輕一碰,就能解鎖。

你不是故意的,可我是。

對不起。

*

從醫院出來,商初時到公共衛生間裏,嘔得撕心裂肺。

他全身酸軟,連移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隻雙膝跪地,連胃都要吐出來了一樣。

掉在腳邊的手機發出震動與嗡鳴,“池狗”的來電顯示閃爍不停,藍光充斥在狹小的隔間裏。

商初時虛弱地瞥了一眼,好一會才想起來電是誰,卻沒心情接聽,隻緩慢動動手指,將電話掛斷。

然而,鈴聲鍥而不舍地響起,商初時接連掛斷三四次才消停。

他現在沒有精力應付任何人,也沒辦法拖著疲憊沉重的身體回家去,白白讓兩個孩子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