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春天是到了,一個晴天,脫下了棉襖後,就再也沒穿上。

“冬天到了,春天還會遠嗎?“

可是,蘇瑾的春天,比冬天更難熬。

這周路征沒有回來,他們也沒有聯係,這次誰都不想先低頭。

蘇瑾瘋狂工作,回了家就在備考CFA,雖然這證書對她工作也沒什麽幫助。

她不敢讓自己閑下來,想讓忙碌佔據每時每分,就沒空去麵對真正的問題。

但卻不想動了,不想去健身房運動,不想社交,不想和朋友出去吃飯。在跟人“暢快”聊天時,她仿佛能夠置身事外,看著在表演的自己。除了必要工作,看書時也常常走神,並沒有在想什麽,隻是,單純的感受著時間的流逝。

有很多很多低落的時候,站在花灑下淋浴,一站就是好久,隨著流水聲哭一會。漸漸失去胃口,對美食也沒了興趣,隻是為了飽腹。躺在床上,頭腦一片空白,心神煩躁,要許久才能睡著。對生活沒任何期待,也很難感到快樂,如果有,也隻會持續三秒。

她無人可傾訴。

見了馬姐,她懷孕了,如願以償。四十多歲的高齡產婦,臉上是幸福的表情,小三去流產了,老公對她,溫存更勝往昔。婚姻裏,隻要老公不出軌、不主動提離婚,都是段可以美滿的婚姻。畢竟出軌了還能浪子回頭,又是段佳話,讚揚著妻子的堅守,批判著小三的無恥,丈夫,總歸是最無辜的那一個。

見了閨蜜,她抱怨帶孩子的辛苦,但提到孩子時,又滿是幸福的表情。語氣中暗含對蘇瑾有多金老公,還沒孩子的瀟灑日子的羨慕,但也不忍酸溜溜的苦口婆心,趕緊生個孩子,生活才算完整。

若是她媽媽在,估計會罵她不識時務。有這麽好的老公,還在這作什麽?趕緊栓牢他,抓緊他的錢袋子才是正經事。

她在客廳茶幾的抽屜裏,找到了路征的煙,她不喜歡他抽煙,他若是實在忍不住,就跑去陽台抽兩根,不然他在家裏抽。

蘇瑾鬼迷心竅,拿起一根煙,沒有打火機,她拿著煙去廚房,打開爐灶,將煙點燃。

吸了第一口,嗆到了,但第二口,就已經熟練了。

她已經看過了太多次媽媽吸煙的動作,原來在不經意間,她學會了如何吞煙吐霧。

她就站在廚房裏,吸完了一根煙,煙灰散落在料理台上,她也不顧。

一根煙,舒緩了她焦慮的情緒。

難怪媽媽那麽喜歡抽煙,說她隻能從煙裏麵找到安慰。

蘇瑾又點燃了一根,夕陽西下,絢爛的晚霞從窗戶灑進,落在了她身上、臉上,她轉了個身,不想麵對如此美麗的霞光。

當年媽媽說了太多遍,我每天都在強顏歡笑,她嗤之以鼻,說你能不能別這麽矯情,人生在世,誰不辛苦,怎麽就你過不去?我考完試看著排名還夜夜睡不著呢。你有做過什麽改變你的生活了嗎?

嗬,看看現在的自己,在廚房裏抽煙,獲一絲安寧。

但她依然是覺得,自我憐憫是矯情,她知道自己現在被痛苦俘獲,但她不甘願當它的俘虜。

她用漱口水除去口中煙味,換了套衣服出門。

在小區裏散了會步,依舊是索然無味,人生哪裏像電影,梳妝打扮後出門散個步,就能獲得人生真理,重新振作。

蘇瑾直接跑去商店,買了條煙,還有兩個打火機。

如果她跟她媽有什麽不同,大概就是,她媽當年抽十塊一包的,她能買一百塊一包的,還買了一條。

路征這次,至少這次,他不想去主動和好了。

他也知道,他說話衝動了,語氣很衝,但語氣的不好,跟他想說的話不矛盾。

他某種意義上來說是個脾氣很好的人,一是他性格平和,很少有值得讓他大動肝火的事情,二是發脾氣對他來說是手段,而不是發泄的途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