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情敵
每每與傅雲憲“運動”過後,許蘇總是貪睡得很,睜眼時,枕冷衾空,對方已經不見了。他在酒店上下詢問一遍,沒找著人,於是大清早地吵醒新郎官,問賀曉璞。
賀曉璞也對傅雲憲的去向一無所知。
不告而別,許蘇也賭著氣,人不找了,自己留下來參加完了賀曉璞的婚禮,胡吃海塞整整三天。最後還是文珺打來了電話,電話裏文珺聲音沙啞,聽著像是剛剛哭過,她對許蘇說:“老闆中了一槍,已經——”
聽見“槍”這個字,許蘇的心髒像是遭受了重擊,忽然停跳了這麼好幾秒。怕什麼來什麼,傅雲憲與黑道牽扯不清這些年,這是許蘇最大的夢魘。文珺還說了些什麼,但全沒聽見,他在心口的劇痛中緩緩張開嘴,喃喃自語:“已經死了,對不對……死了……”
“死什麼死啊!有這麼咒自己愛人的麼?!”文珺被許蘇氣得直翻白眼,啞著嗓子喊起來,“手術很成功,已經脫離危險期了,你趕緊回來吧。”
許蘇想回一句“說話別大喘氣”,奈何不爭氣,剛一張嘴,眼淚就下來了。酒店裏來往的旅人看著這個男孩子又哭又笑的,當他有病。
文珺對整件事情的發展經過也不甚瞭解,大概說了下,許霖被馬秉元的餘孽報復,老闆隻身前往英雄救美,結果就中了槍。醫生說運氣極好,子彈射入的位置極湊巧,所以撿了條命。
許蘇回到S市時,已是深夜,可能是心境作祟,最繁華的街看著也是燈火寥落,十分淒清。冷風,寒雨,凍雪,他冒著S市久違的一場雨夾雪,馬不停蹄地就往醫院趕。
一腳踩出醫院電梯,就看見特護病房門外坐著一個人,許霖。
斷指已經來不及接上了,許霖傷勢也重,臉上青青紫紫的,瞧著憔悴。他整宿守在特護病房外頭,也不進去,一見許蘇就站起來,紅著眼睛道:“我想跟你解釋一下。”
許蘇停住腳步,直愣愣地盯著他看,挺平靜,也沒什麼“情敵相見”的殺氣,少頃才說:“你不必跟我解釋。”
許霖嘴唇動了一下,還想說話:“許蘇……”
許蘇已經大步向前,抬起雙手捂住耳朵。
這個點病房裏還有人,文珺在,另幾位君漢的律師也在,大約都是來陪夜的。傅雲憲胸口綁著繃帶,倚坐在病床上。麵容瘦了些,更顯輪廓硬朗深刻,他正閉目養神,微微抿著唇蹙著眉,像是聽煩了屋裏人的聒噪。
許蘇是夠悍的,二話不說就沖上前,毫不客氣就給了傅雲憲一巴掌——“啪”的一聲響,勢大力沉,旁人都看傻了。
傅雲憲也驚,怒聲嗬斥他:“反了天了!打你男人!”剛一說完就咳嗽不止,還是傷重。
當著眾人的麵,許蘇脫了鞋,爬上床。他的靈魂走失良久,直到這個時候才徹底回歸軀殼。許蘇跨坐在傅雲憲的腰上,小心避開他的傷口,抬手摟緊他的脖子。他的嘴唇貼在情人的耳邊,如傾訴綿綿情話一般,輕聲細氣地說著:“你嚇死我了,傅雲憲。”
這一畫麵夠閃眼的,屋裏幾個不想自討沒趣,包括文珺在內,都找藉口溜了。
尚有話要說,還有賬要算,但此刻他滿心都是一種想哭的溫柔,便決定暫且把兩人的矛盾擱置。許蘇伏在傅雲憲的病床前,任他撫摸著自己的後背,安心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