愁緒攀上了皇後的眉:“沈娘子有所不知。王家雖是百年世家,但也維持得甚是艱難。高門大戶裏的齟齬,一點兒不比皇家少,也多的是讓人丟了命的憾事。”

娘娘的話雖然隱晦,但沈盈夏已經聽懂了:小蝶雖是王家出來的,卻與娘娘並不同心。

從前世家大族覺得自己捧上的皇後不聽話,自己動手害了,再另推舉一個上來的事,也不是沒有發生過。

“宮內一片平靜。可誰又知曉,就在這平靜之下掩藏著的卻是一場風暴。”

“娘娘千萬保重身子,小殿下還指望著您呢?”沈盈夏勸慰道。

“是啊,我必須撐起來。沈三娘,孤曉得,自與趙家決裂之後,你的日子不好過。孤許諾你,此事若能善了,孤會送你一世安寧。”

“娘娘,維護正統與朝綱穩定是我沈家子女義不容辭的。”沈盈夏起身跪拜答禮。

宮廷之深,從不在於亭苑,而是人心。

公公在淩晨之時將沈盈夏秘密送回沈府。守衛吸溜著熱燙的羊湯,根本沒有檢查公公的車廂。

沈盈夏折騰了一夜,本就未愈的身子更加疲憊,第二天便想臥床好好休息。

躺下後,冰冷的錦被卻讓她的意識愈來愈清醒。

沈盈夏抱緊鈴蘭灌好的湯婆子。

如今皇上的身子康健了許多,在正旦前將人熬死已是不可能,他們究竟會用什麼法子?

皇上與皇後本就不是心思單純之人,如今又提前得了信。不論如何,他們想下手,難度都增加了不少。

正想著,沈盈夏突然聽到一聲熟悉的窗戶闔動的聲音。

來人一身寒氣,直直鑽進了沈盈夏的被窩,激得她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涼……”

“嗯,我抱著,給你暖暖就好了。”檀郎嬉皮笑臉,故意會錯意。

一雙長臂環住了沈盈夏的腰,他的氣味,瞬間盈滿沈盈夏的鼻腔,是熟悉的木質香。

腦中混亂的思緒,翻騰的想法,在這一瞬間歸於平靜。她翻了個身,同他對視。

明明是寒冬,那人的眸子還像是瀲灩著水光一般,長長的睫羽半蓋著,很是深情。

眼尾那一抹委屈的淡紅,像是在控訴沈盈夏這段時候對他的忽視一般。

終是沒有這廝臉皮厚!沈盈夏紅著臉,將整個人蜷進他的懷中。

多了一個人後,錦被暖起來得很快。不大會兒功夫,沈盈夏竟出了薄薄一層汗。

“你的身子大好了?”

檀郎故意苦著臉:“我這心啊,還時不時會痛,尤其是看不見你的時候!”

“看來你是好了,都有心思鬧我了。”沈盈夏溫柔埋怨,但心頭卻像開了一隻蜜罐,甜甜的蜜汁滿溢到了她的臉上。

打鬧說笑了一陣,沈盈夏終是疲憊地睡了過去。檀郎似乎有神奇的力量,隻要在他身邊,沈盈夏便能安然睡去。

瞧著沈盈夏的睡顏,檀郎亦是滿足地喟歎:隻要能守護她這安然的睡顏,哪怕是將剩下的兩尾全都斷了,他也不會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