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撩開簾子,笑著回道:

“可不嘛,給娘娘當差,不盡心怎能行?哈哈哈,大人也不容易啊,這天兒這麼冷,我待會兒便差人送些羊湯、餅子,給您和兄弟們暖暖身子!”

侍衛們立馬笑開了懷,馬車順利進入。

皇後娘娘果然還沒有休息,卸了釵環,一身素雅簡單的裝扮,坐在高榻之上,思考著什麼。

自下雪以來,她的心中便止不住地害怕,因為在夢裏,她的兒子便是死在了寒冬臘月。

她記得,那片盛開的梅花。梅花樹下,鮮紅的血與鮮紅的花瓣交織。

遍地的白雪,將她兒子的血擴散開來,一片紅茫茫中,一隻稚嫩的手孤零零地從土裏伸了出來,手腕無力地彎折成一個匪夷所思的角度。

隻要一閉上眼睛,便會浮現在她的眼前。冷宮前的那棵紅梅,她早已叫人挖去,餘下的大坑,也被填平,但她的心依舊無法安定下來。

午夜驚醒更是常事,但除了沈盈夏,她不敢跟任何人說,旁人也不會信。

沈盈夏坐定,喝了一碗熱茶,凍得有些僵的臉才緩過來兩分。

沈盈夏也沒有多繞彎子,直接提醒皇後娘娘小心淑妃。

“哼,確實隻有她有這個嫌疑。她那個兒子,天資平平,又非嫡非長,也隻能用這等醃臢手段了!”

“娘娘,薛寶林是淑妃提拔上來的。您瞧著,她會幫淑妃嗎?”

“她啊,她不跟著踩一腳就不錯了,哪兒會幫著淑妃啊?薛寶林雖是淑妃一派,卻因為淑妃的防備,而被喂下了終身不孕的藥物。”

娘娘親口說出,看來傳言非虛。

沒有子嗣的妃子,即便再得寵,日後也都要仰仗淑妃。

對淑妃來說,這隻是一個手段。

但對於薛寶林,尤其是已經觸摸到改變命運的希望的薛寶林來說,這,是滔天的恨。

“娘娘,薛寶林或可用。她與我們的心思雖然不同,但是多一個人看著淑妃,小殿下便安全一份。”

“嗯。”皇後娘娘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沈盈夏緊接著建議:

“最近,娘娘多叫信得過的醫士守著小殿下,侍女、隨從都須得仔細查驗。陛下的身子,如今有阿妹看顧,多半不會出什麼問題,隻消日夜守著便好。盈夏隻怕,賊人會對小殿下下手。”

依沈盈夏的猜測,前世對方對小殿下下手,應是在皇上駕崩之後,趁亂做的。而動手的,多半是貼身照顧小殿下的人。

“嗯,孤得了你的提醒,早就秘密開始排查了,目前已經盯上了一個。

“這個侍女喚作小蝶,是王家出來的人。她掩飾得極好,隻有一次趁著夜半在宮牆之下會見了一個公公。

“她倒是機靈。深夜公公與侍女,牆下私會,若是尋常侍女瞧見了,最多笑一笑,而後誤會小蝶有了對食。但如今心中有了防備,便曉得,事實並非如此。”

沈盈夏先前聽了太多王家調教出的能人,不禁反問:“小蝶既是王家出來的,又怎會背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