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隔霧看花(1 / 2)

醒來的時候是清晨,在一間狹小的屋子裏,真的是十分局促。陸淺起身,掃視了屋子一圈,屋子裏的裝飾皆是些普通的物什兒,想來也是個窮苦人家吧……正想著,抬頭望見一張圖,梅花圖。

她素來喜梅,眼下見這幅梅花圖虯枝傲骨,芳香冷豔,不免心生愉悅,何況就連圖上的題字,都是瀟灑飄逸,轉折之處也是傲骨錚錚。

作這幅圖的人不僅畫功深厚,就連心氣兒也是相當的高啊。

窗邊有一張梳妝台,卻是這屋子裏最值錢的家當。

陸淺心想:這麼看來這屋子的主人定然是十分愛美了。

“吱呀——”一聲門開了,陸淺下意識的循聲望去,門外進來一個人,那是個男子,青絲若墨,靜立如水。

陸淺看的有些呆了,因為這個男子不是用英俊來形容的,而是多了一些女子的柔美。溫婉清華,甚是漂亮,尤其是左眼角的那一滴淚痣。這雙攝人心魂流光轉轉的眸子,陸淺總覺得在什麼地方見過……可是,他一開口便打破了陸淺的幻夢——

“把你這身血呼啦差的衣裳換下!”他冷聲倨傲的說著,順手丟過來一身粗布麻衣。

陸淺下意識的伸手接過橫空而來的衣裳,低頭看了看身上的這件長衫滿是塵土血跡,自己都覺得髒,可是這身短打的衣服……陸淺抬起頭,輕聲發問:“能、能換一身嗎?”

“怎麼?這身衣服不行嗎?不比你那身髒兮兮的好?人都這樣了,還挑挑揀揀的!”那人揚眉高聲,句句質問,嗓音是既亮且厲,在陸淺看來與這人的這副皮囊甚是不符。

陸淺身子極虛,更沒力氣也沒理由同他爭吵,隻得硬著頭皮,柔聲說道:“那、能麻煩你去成衣店裏買身衣服嗎?”陸淺說著,從袖中掏出一錠銀子。

那人起先翻了一個白眼,正待拒絕,餘光看見那錠銀子,便改了心思,道:“我可是要跑腿費的!”

陸淺微微吐氣,點頭道:“剩下的你拿去便是。”那人急忙接過銀子,掂了掂分量,想必還滿意,唇邊勾起了一絲笑意,轉身欲離去時,陸淺突然出聲喚住他:“請問……可有紙筆?”

那人猛然轉過身來,臉上帶的慍色下了陸淺一大跳,從聲音也聽得出他極其憤怒,吼道:“沒有!”

陸淺心中低語,沒有就沒有,吆喝什麼呀!

可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陸淺還是耐著性子輕聲說道:“那、請等一下。”說罷,她扯下自己身上的一塊尚算幹淨的白布,劃破手指,以血作墨,寫了一張藥方。

陸淺遞到他跟前,道:“我身上有傷,可否勞煩你再去藥鋪抓幾服藥?”

那人聽聞後瞪大了眼珠子,尖著嗓子道:“一個在城南一個在城西,你要我跑多少路!”

陸淺怔了怔,明白了他的意思,隨即又掏出一錠銀子,那人歡喜接過,卻隻粗粗的看了那方子一眼便又仍會陸淺手裏。

“拿這個去抓藥不得把人嚇死?!我記住了!”

記住了?這人有這麼好的記性?陸淺下意識的看了看身後的那副梅花圖,不像……不像是他作的出來的。

見他還未出屋子,陸淺又叫他:“請等一下!”

“又怎麼了!”

陸淺不得不報以假笑,問道:“請問閣下怎麼稱呼?”

那人狠狠瞪了他一眼,陸淺繼續報以燦爛微笑,才聽得他冷道:“楚溪!”

楚溪……倒是個清氣的名字,隻是這人嘛,真是有幾分世俗!

陸淺見自己身上實在是髒得很,直後悔沒問楚溪要一盆子水淨臉,眼下就隻有自己去尋了。

出了屋子陸淺才發覺這並不是一處普通的民居,而是一所富麗堂皇的樓閣庭院的後院,可奇怪的是卻沒有半個人經過,大白天的園子裏出奇的靜。

沒有人也好,否則自己這幅模樣也容易嚇到別人,萬一再給楚溪惹點兒麻煩就更過意不去了。陸淺信步走著,屋後不遠便有一口井。

打了一盆子水淨臉,突然又感覺胸口隱隱作痛,秀美的柳眉微微聚在一起,臉上好容易泛起的血色又隱藏在雪一般的膚色之下。想起那老板娘的一掌,陸淺心裏有些後怕。

寬了衣帶,低頭瞧著胸前的一片淤青,陸淺歎了口氣,掏出一枚青玉色的小瓶,仰頭服下幾粒止痛化瘀的丹藥。

不必運內力也知道,眼下自己元氣大傷,強行運功隻能更傷身體,甚至一命嗚呼。

這個自知之明她還是有的。

門外的腳步聲漸漸的近了,陸淺側耳凝聽,辨識出來人是楚溪後,她搖搖頭,一聲輕哼:這麼快就回來了,能跑多少路。

將衣服的領口拉好,回過頭去,楚溪已經站在門口嚷嚷了:“累死我了累死我了,為了這麼點銀子替你辦這事兒真不值當的!喏,你要的衣服和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