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側妃這模樣讓謝彥斐確定謝郡王這件事她絕對知道什麼,甚至很可能真的跟她有關。

隻是他總覺得康側妃的表情有點奇怪,更像是想到什麼驚恐與害怕而不像是被揭穿之後的恐慌與不安。

他眯著眼,瞧著康側妃離開之後,裴泓與謝藩王還沒回來,大概是謝藩王在興頭上,倒是沒顧得上別的。

影青先回來了,他湊近謝彥斐,“王爺,派去查康側妃的人回來了,說是康側妃那天出事的晚上一直與謝藩王在一起,很早就歇了,第二天是與謝藩王一起出現的。”

謝彥斐皺眉,“那她身邊的嬤嬤等丫鬟婢女呢?”

影青:“……也都在謝藩王那裏守著。”

謝彥斐眉頭皺得更緊,高統領沒下山,康側妃也沒離開,難道他猜錯了,不是康側妃,可不對,康側妃剛剛的表情可絕對不像是不知道什麼事的原因,他皺著眉,“影青,你把謝郡王這段時間的所有人際交往往來都拿給我看。”

影青頜首:“屬下回旭王府拿,很快就回來。”

謝彥斐揮揮手,皺著眉坐在那裏,葛文灃很快就回來了,看到謝彥斐一個人趕緊上前,壓低聲音,“王爺,很快就能喝了,山泉水已經找到了。”

謝彥斐唔了聲,腦子裏亂亂的,覺得哪裏不太對,少了一個環節。

康側妃聽完他的話,他明顯有意在引著康側妃覺得他知道了兇手是誰,還跟她與高統領的私情有關,可既然康側妃當時與謝藩王在一起,那她有不在場的證明,完全不必這麼擔心,隻是這一點,就算是查到天邊去,她也能脫罪,可她為什麼那麼害怕?她在怕什麼?

她是猜到了真凶是誰?她知道?所以才這麼害怕?

葛文灃看謝彥斐心不在焉的,“旭帝和謝藩王呢?王爺,你真的知道兇手是誰啊?你不是糊弄謝藩王的嗎?”他心癢,如果王爺真的知道兇手是誰,那真的是幫了他的大忙了啊。

謝彥斐終於回過神,搖頭:“兇手?我不知道啊,我就是隨口幫你拖延時間,所以葛大人,你抓緊時間。”

葛文灃頓時蔫吧了,可想了想,還是趕緊去書房看卷宗,看看能不能找到點什麼線索。

謝彥斐又清淨了些,坐在那裏眯著眼似睡非睡,裴泓回來的時候就看到這一幕,他拿過帕子淨了手和臉,正擦著,到了近前,彎下身,指腹在他臉上蹭了蹭。

謝彥斐被冰了一下,眯開一條眼縫瞅他,“一身汗,坐那邊去。”

裴泓低頭,他並未出手,哪裏來的汗,知道他怕是心情不好,“怎麼了?康側妃呢?問出點什麼了?”

謝彥斐轉了個身,對著他坐著,“你說奇怪不奇怪,這康側妃當晚與謝藩王在一起,可她聽到我提到殺謝郡王的兇手,竟然很是驚恐害怕,你說……她到底是不是兇手?”可如果是兇手,她怎麼辦到的?可如果不是,到底還能是誰?

裴泓皺著眉,剛想說什麼,謝藩王也洗了一把臉回來了,哈哈哈大笑著,他覺得這一趟他與旭帝的關係拉近了不少,如果府裏有了喪事,的確是值得慶賀的一件事。

謝彥斐看他一眼,還真是涼薄啊,你兒子可還沒下葬呢。

謝彥斐懶得理他,他在想事情,幹脆讓裴泓應付他。

謝藩王也不在意,畢竟在他看來,旭帝更值得討好,所以謝彥斐就坐在那裏想事情,不多時影青就回來了,將厚厚的一本卷宗遞給了他。

謝彥斐接過來之後影青就退下了,謝藩王正跟裴泓談的盡興,也沒當回事,隻當是這位皇侄兒無聊了拿來的話本。

就在謝彥斐開始一頁一頁看著詳細的謝郡王這段時間的來往時,康側妃終於回來了,她像是重新洗了臉補了妝,瞧著儀容還是跟之前沒什麼區別,隻除了眼睛有些紅,謝藩王的心思都在裴泓身上,倒是沒注意。

謝彥斐在她回來的時候,看了她一眼,康側妃全程都與謝彥斐沒有任何眼神對視。

謝彥斐重新低下頭,開始看,這卷宗裏很細,不過謝彥斐看得隻無語,這謝郡王還真是胸無大誌,真的隻喜歡吃喝玩樂。

不僅玩女人還喝喜歡賭局,才來了這麼久,跟京中玩的最多的就是那些不幹正事的紈絝。

甚至有次喝醉了酒,跟一個年過半百的老王爺打賭,結果輸了把謝郡主竟然給輸給了這老王爺。

好在最後這老王爺並沒有真的上門讓履行合約,否則,謝藩王這臉丟盡不說,這謝郡主怕是……也會淪為整個京城的笑柄。

自己的哥哥竟然把她堂堂一個郡主賭輸給了別人?簡直無法想像。

謝彥斐繼續往下翻,都是謝郡王幹的一些混賬事,除了謝郡主那件之外,其他的都是喝喝酒萬樂之類的,沒什麼特別的。

甚至謝郡主那件事也是不了了之。

可謝彥斐翻完了之後,還是又翻到中間一個月前謝郡主那件事,皺著眉,盯著那行子,腦子裏有點亂,總覺得有什麼事情像是在腦海裏閃過去……

就在這時,突然高統領出現在大堂前。

謝彥斐等人抬頭看去,就看到高統領進來之後,嘭的跪在地上,“王爺……屬下有罪。”

謝藩王一愣,有罪?什麼有罪?好端端的高統領這是幹什麼?高統領剛剛還幫他討好了旭帝,他高興還來不及,哪裏會怪罪他?

可當著旭帝他們的麵,謝藩王隻能硬著頭皮:“高統領,你這是幹什麼?你能有什麼罪?有什麼事回頭再說?”

高統領卻是低著頭,背脊挺得直直的,像是脖子要折了一樣,而他接下來說的話,把大堂的人都給震住了:“王爺,屬下有罪……屬下犯了大錯。郡王……是屬下殺的。”

他的這句話一落,整個大堂靜得出奇,而剛拿著卷宗到後堂要進來的葛文灃手裏的卷宗啪嗒一下掉下來:啥?竟然有人來自首了?這麼巧?

謝藩王覺得自己腦子有點不夠用,啥?高統領說啥?他殺了誰?

謝藩王一臉懵地看向康側妃,康側妃從頭至尾都低著頭。

他扭頭去看高統領:“你……別是剛才打架打傻了吧?”

謝彥斐眉頭皺得緊緊的,高統領突然就這麼認罪了,絕對不簡單。他想到剛剛康側妃出去了一趟,之後這高統領就認罪了。

可高統領當時在山上,人根本不可能是他殺的。

既然不是他殺的,而他卻認了罪,那就是在維護誰替誰扛事,難道是為了康側妃?

可康側妃當時事發時與謝藩王在一起,她也沒機會,那就是……康側妃從自己剛剛的一番話裏猜到了兇手是誰,而他們決定一起維護這個人,康側妃不能把自己與人偷情的事說出來,那就隻能是高統領來。

可到底什麼人,能讓康側妃心甘情願犧牲情人,而高統領竟然這麼短的時間毫不猶豫就認了?

就在大堂的情景很詭異的時候,突然外麵闖進來一個護衛,行色匆匆,到了大堂沒注意到不對勁,單膝跪地:“王爺,郡主出事了!”

“什麼?”謝藩王與康側妃以及高統領都猛地看過去。

康側妃急忙道:“郡主出什麼事了?不是去趙家赴宴嗎?怎麼就出事了?”

護衛:“側妃娘娘不必著急,郡主沒性命之憂,隻是郡主在趙家與表姑娘爭風吃醋被表姑娘給推下了池塘,幸虧郡主會武,倒是沒傷到,隻是郡主反過來把表姑娘給推下了池塘,表姑娘受了寒……趙家派了人將郡主送回了府,要等王爺回去……”

謝藩王皺著眉,他還等著謝郡主嫁入趙家,怎麼這時候得罪了趙家人?

謝彥斐聽著這句稟告,慢慢坐直了身體:“會武?謝郡主會武?”這怎麼從沒聽人說過?

那護衛看到是旭王,趕緊恭恭敬敬回稟了:“回稟旭王爺,郡主的確會武,還是師承高統領。”

謝彥斐看著想阻攔卻沒來得及的康側妃,他看看她,再看看跪在地上的高統領,突然腦海裏閃過一個大膽的念頭。

如果謝郡主是康側妃與高統領生的,謝郡王偶然間得知這件事,卻沒說出來,而是想瞅個機會看笑話,所以他壓根沒把謝郡主真的當成親妹妹,所以才敢直接就那麼賭了出去,等酒醒之後覺得自己莽撞了,可老王爺非要讓他履行承諾,他怕鬧到謝藩王那裏,幹脆就答應下來,暫時給他時間。

加上想到康側妃這件事要是鬧出去丟謝藩王的人,幹脆私下裏決定讓謝郡主嫁給老王爺一了百了,之後等先威脅等謝郡主嫁過去,事情成了定局,他再解決了康側妃,也算是維護了謝藩王的名聲。

所以他轉頭就借著這件事威脅了謝郡主,謝郡主被以此要脅讓她心甘情願自己去嫁給老王爺,她猜到謝郡王的想法,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就殺了謝郡王。

謝彥斐之前的一番話讓康側妃也想到可能殺謝郡王的是謝郡主,以為他知道了什麼,所以幹脆讓高統領去認罪,保住謝郡主。

高統領為了自己的親生女兒才會這麼短的時間內輕易認了罪,隻有這樣才能說得通目前這奇怪的情況。

謝彥斐望著謝藩王還著急要回去的模樣,望著謝藩王的眼神都是同情:這哪裏隻是綠了,這簡直是頭上一片草原呼呼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