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裏,老唐已經兩眼含淚:「他說,把烏蘇裏留給我,讓我好好守著這裏,早晚有一天,會有新的嚮導,接替他的位置,治好我的病,到時候,這瓶紅梅老窖,就是祝賀我的禮物。」

「這瓶紅梅老窖的故事,還沒完。」杜峻接過酒瓶,拍拍老唐的肩膀,老唐坐在那兒擦擦眼角,釋然地笑笑,又看著杜峻。

杜峻托著酒瓶,對滿桌人說道:「當時老嚮導離開,哨所裏沒有和他結合的哨兵,帶著老唐支撐著哨所的工作,在我和老鷹分到哨所之後,他們就都退伍了,當時哨所裏沒有新的嚮導,老唐就找了過去的老首長,讓我拎著這瓶酒,去走走關係,看看能不能給烏蘇裏分個嚮導。」

「當時老首長跟我說,國家馬上就要出台政策,把嚮導分配向著邊防傾斜,國家建設的力量,也要往邊防三大森林轉移,讓我們不要心急。」杜峻笑著晃晃酒瓶,「我當時怕老唐再去找老首長,就說禮送了,老首長說就快有新嚮導來了,其實,我把酒偷偷藏起來了。」

「你這個就快,可讓我等了足足四年。」老唐笑著輕輕錘了杜峻一拳。

阿白起身接過酒瓶,為哨所的每一位哨兵倒上酒,然後舉起酒杯,哨所裏的所有哨兵都端著酒杯看著他。

「老嚮導說的沒錯,老首長說的也沒錯,咱們烏蘇裏,等來了我。」阿白也少見的眼角發紅,「謝謝你們,謝謝你們一直守著邊疆,守著烏蘇裏,謝謝你們一直等著我。」

「該說謝謝的是我們。」司文鷹輕輕接道。

杜峻和老唐對望一眼,老唐率先和阿白輕輕碰杯:「謝謝你,讓我沒有白等八年。」

香醇的美酒,一飲而盡。

杜峻將酒杯在桌上一磕,很是豪邁地一揮手:「來來來,開吃,咱們哨所,可很久沒吃一頓團圓飯了!」

笑聲四起,在漸漸春暖花開的白駝山飛揚。

邊防哨所最大防範對像葉斯卡尼遺民組織,如今已經成了昨日黃花,少數的流竄分子,也逃不過五感敏銳的哨兵,烏蘇裏哨所迎來了難得的安逸時光。

除了每天的日常巡山崗樓任務,烏蘇裏最大的工作就是開始迎接春天到來,準備在白駝山脈短暫的春夏兩季裏,多為寒冬做些準備。

不過在每日的鬆土刨坑種菜大棚的日子中,烏蘇裏哨所心照不宣卻漸漸引起所有人關注的事兒,莫過於老唐和阿白什麼時候,那個那個。

徹底擺脫精神陰霾的老唐,實力穩步回升到了五級,在哨所裏首屈一指,他甚至強硬地恢復了巡山的任務,卻一直精神穩定,都不需要阿白的精神疏導。

阿白也是奇怪,每次都說老唐狀態良好,一點兒也不像剛到哨所的時候,「臭不要臉」地「勾引「哨兵們。

比較直性子的好孩子寧不歸被最近越來越滿肚子壞水的越山青攛掇著,去問了阿白,結果隻得到一句皇帝不急太監急。

直到這一天,如同一個顯眼的標誌一樣,一大早就有野鳥落在了哨所圍牆上偷吃晾曬的幹果,門口的路麵,終於徹底露出了肥沃的黑色土壤。

白駝山脈的春天,終於來了。

「春天路麵一化,我們就可以下山去運送軍區配給的物資,也能去採購生活急需用品了。」老唐開出了他那輛重型作戰裝甲卡車——主要任務其實是烏蘇裏的「馬車」——好好收拾了一下凍了一冬天的老夥計,在轟隆的發動機聲音中,陣陣柴油味都透著花花城市的氣息。

「除了軍區配給的米麵調料,哨所還需要補充新的彈藥……」

「哨所裏的筆記和紙筆都不夠了……」

「給我帶塊新的肥皂,還有牙刷,還有牙膏,還有衛生紙……」「你直接給我寫個單子」

「老唐,能給我帶套畫畫工具嗎」「叫聲哥哥我給你買~」「走開,才不要你,我找老唐呢……」

老唐手裏拿著厚厚一遝採購列表,帶著興高采烈的阿白,坐上重卡,向著玉門城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