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一萬步來說,就算他真的打算舉辦畫展,也絕不會跟杜池扯上關係。因為這就跟給工作室取名一樣,事業上的事最好不要跟感情上的人有牽扯。

杜池的人體素描還是沒能畫完。

每次都是剛開個頭,堅持不了半小時就會滾到床上去,向墨甚至專挑早上的時間畫畫,但結果並沒有什麽改變。

不隻是杜池把持不住,連他自己也一樣。

向墨總是提醒自己,下次不能再這麽瘋狂,但隨著時間越接近分手那天,他反而越想不管不顧。

人為什麽會這麽矛盾?

在畫紙上反覆加深人體的陰影,向墨分心思考這個問題。

好像也隻有沉浸在作畫中,他才能不受杜池影響,保持頭腦清醒。

——好吧,他承認,並不能。

畫紙上的人就是杜池,別說保持清醒,他隻會越畫越沉迷。

人在摔跤之前,是不會知道自己會摔跤的。隻有在被絆倒的那個瞬間,人的腦子裏才會閃過危險的信號。但那時已不能阻止摔跤的發生,隻能盡量護住身體的重要部位,不要摔得太嚴重。

現在向墨就有這種感覺,他越來越明確,自己一定會栽跟頭,栽在杜池身上。

好在一個月的時間並不長,不足以留下難以磨滅的痕跡,想要遺忘的話,應該不會很難。

應該吧。

樓下的門鈴聲擾亂了向墨作畫的思緒,此時太陽已經落山,也不知誰會找來。

杜池正在樓上忙著自己的事,應該也沒有約人見麵,想到這裏,向墨放下畫筆,來到窗邊看了看,發現站在小院外的人竟然是葉星。

正常來說,杜池的朋友找來,應該是杜池去開門。但有種難以言明的心理在作祟,向墨不希望這兩人單獨見麵。

從臥室出來時,杜池正好從樓上下來,向墨說了一聲“葉星找你”,但也沒停下腳步,反而走在了杜池前頭。

“看到了。”杜池趿拉著人字拖,跟在向墨身後,“他沒提前給我說。”

兩人來到樓下,向墨打開小院門,隻見葉星眼眶泛紅,像是剛剛哭過。他一見到杜池,便撲進杜池懷裏,帶著哭腔道:“我又失戀了,杜池。”

杜池被撲得後退了半步,雙手像是不知該往哪兒放,尷尬地抬在半空。以往無論幹多少壞事,他總是一副遊刃有餘的模樣,這還是向墨第一次在他眼裏看到了一絲緊張。

“你安慰他吧。”向墨淡淡說道,轉身往屋裏走去。

“等等,老婆。”杜池趕緊推開葉星,拉住向墨的手腕。

葉星立馬止住了哭腔,看看杜池,又看看向墨,難以置信道:“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