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她問奶奶那是誰,奶奶含含糊糊地不肯說。但其實她那時也多半猜到了,在奶奶和父親都不知道的時候,她就在父親的相冊裏看到過一個陌生女人的照片,她長得很美麗,眉目間有著淡淡的憂鬱。隻是嚴真一直不知道她的名字,照片上沒有留下隻言片語,若不是父親昏迷間念出她的名字,她或許永遠都不會知道。

忽然奶奶反握住她的手,嚴真回過神,聽奶奶說:「當初你跟小顧結婚的時候是不是也被我逼急了?」

嚴真有些羞於承認,索性不說話了。

奶奶歎口氣:「其實我心裏清楚的,也沒想你那麼快就要帶回來一個結婚對象。那天你給我說了之後我心裏也直打突呢。直到後來看見了小顧,不知道就怎麼放下心了,說來也真奇怪。」

嚴真覺得好笑:「那是您受父親的影響,覺得穿軍裝的人就是好人。」

奶奶打她一下:「照你說的那麼多軍人我也沒把你隨便嫁給誰啊,緣分到了想攔也攔不住。你看你們現在不是挺好,剛剛還……」

話沒說完,嚴真就伸手捂住了奶奶的嘴,嗔道「奶奶,您怎麼跟珈銘一樣了!」

奶奶見怪不怪:「跟珈銘一樣怎麼了?那還招人喜歡呢。」說著甩開她往前走了。

嚴真在後麵幹著急,一跺腳,跟了上去。

……

…………

醫院的病房一向是個安靜的地方,可是今天顧參謀長的病房可謂是空前的熱鬧。顧淮越一邊坐在床頭翻著報紙一邊看著床尾的一大一小鬥嘴。

「你耍賴!你竟然悔棋!」小朋友漲紅了臉氣憤地看著塗曉塗軍醫。

塗軍醫得意洋洋:「小朋友,你戰術不精就不能怪敵人包你餃子啊。顧此失彼可是兵家大忌啊,好好跟你爹學學,你爹還是個‘參謀長’呢,你這心眼都長哪兒去了!」

「你耍詐!」麵對同樣說話一串一串的塗醫生,小朋友生平第一次詞窮。可憐兮兮地向顧淮越投去「請求火力支援」的眼神。

要是擱在平時顧淮越肯定是不理的,可是這回不行。塗軍醫剛剛那席話明擺著把他們父子倆「一榮俱榮」地連帶著損了一遍。

他放下報紙,瞥了塗曉一眼:「珈銘剛學下象棋,你不能讓讓他?」

塗曉晃著一根手指表示拒絕:「我這是對他進行挫折教育,不在失敗中奮起就得在失敗中犧牲。」

看樣子挺有道理的,顧淮越默默收起報紙,背著手向他們廝殺的戰場走去。他用腳踢了踢小朋友的小屁股

小朋友立馬抱住他的腿:「首長,打敗她!」

「上陣父子兵啊?」塗曉一邊擺棋局一邊若有所思道,「要不咱壓個注?」

顧淮越用眼神示意她說下去。

塗曉頓時兩眼放光地看著顧珈銘:「把你家小子借我玩兩天,帶回家給我老頭老太看看,他們天天念叨外孫來著。」

小朋友提高警惕地瞪他一眼,然後又立刻眼淚汪汪地揪住顧淮越的衣服。

參謀長沉吟片刻,點了點頭:「也行……」

聞言,塗曉立刻激動不已,小朋友則是被嚇的睜大了眼睛。顧淮越看兩人一眼,淡笑道:「隻要你不怕伯父伯母催的你更緊,我無所謂。」

塗軍醫一下子蔫了,棋也下得沒精神了。她本來棋藝不精,跟小朋友下是半斤對八兩,碰上個擅長擺兵布陣的就沒用武之地了。

塗曉煩躁地推了推棋盤:「不下了。」

顧淮越看著她:「怎麼了?」

塗曉粑粑她剛剪的一頭短發:「煩。」

顧淮越聞言不禁笑了。看來她跟沈家那個猴子真是一對,連小動作都一模一樣:「讓你煩的人又不在這兒,你這情緒鬧得可不對。」

塗曉瞪他一眼,還真就反駁不出來。她煩就是煩這個,看見沈猴子她覺得煩,看不見了她更覺得煩。

煩得她撓撓頭站了起來:「不玩了,工作去!」說著捏捏小朋友的臉,被瞪了一下之後耷拉著腦袋走了。

顧淮越盯著被塗曉砰的一聲關住的門出了一會兒神,淡淡地笑了笑,轉過身來看著小朋友:「怎麼樣?解氣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