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是直接否定我的性向,我還痛快些,可她偏不,以一種表麵“為你好”的姿態,暗暗施行自己的控製欲,妄圖將自身意誌強加於我。我若不聽,就是不孝,是“吃苦還在後頭”。

我蹙眉道:“我不需要像你證明他對我是不是認真的,我比你們要了解他,我知道他是什麽樣的人。”

隔著餐廳門,她抬手指著客廳方向,嗤笑道:“他才二十一,北芥,你四十的時候,他也才二十八呢!今天我就把你當閨女看了,你找這樣的,甭管對方再有錢我都是不答應的!”

“我答應了。”她話音剛落,姑姑就在旁小聲拆台。

母親當即又是一掌重重拍向桌麵,斥道:“有你什麽事!”

“舅媽,你不是怕北芥老了沒人照顧嗎?這比他小十幾歲不正好嗎?他七老八十的時候,人商牧梟還能動彈呢,床頭遞杯水喂個飯還是能做到的。”沈洛羽不愧輔助一把好手,解析問題角度頗為刁鑽,瞬間把母親堵得說不出話來。

眼看她臉漲得通紅,簡直要氣到怒發衝冠,一隻搪瓷杯猛地摔在地上,發出一聲巨響,叫停了在場所有人的動作。

暫且安靜下來的餐廳裏,隻剩茶缸在瓷磚上滾動的聲響。還沒等它停穩,餐廳門便被倏地拉開,商牧梟衝進來,以保護之姿擋在了我的麵前。

同時衝進來的,還有蛋黃。

它瘋叫著圍繞餐桌跑了一圈,最後呲著牙停在了我的身邊,同商牧梟一個在前,一個在旁,嚴密地將我保護起來。

“別動他,是我硬要和他在一起的,你們要打打我。”商牧梟將我擋在寬闊的背脊後,與衝進來時急切的動作不同,他的聲音異常冷靜,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麽。

父親凝視他片刻,彎腰自地上拾起那隻大茶缸,重新放到桌上。

“行了,你們走吧。”他歎息著道。

母親麵無表情地又坐回椅子上,視線盯著地磚上的某一點不出聲。仿佛她的所有氣焰所有怒火,都被剛才的那一缸茶潑了個精光,現在她已是一灘濕柴,再也沒了之前的氣勢。

“小芥,你先回吧。”姑姑衝我擠了擠眼道。

這是我本來就已經預料到的結果,沒什麽好失落的。我完成了對父母的坦白,告訴他們我真實的模樣,不用一直以虛假的麵貌應對他們,這樣也足夠了。

讓商牧梟抱上蛋黃,踩過滿是茶水的地麵,我與他一前一後出了餐廳。

“哥……” 北岩怯怯躲在餐廳門後,扒著門框,仰頭望著我,聲音裏透著不安。

我摸摸他的腦袋,與他道別,告訴他以後會再來看他。

沈洛羽將我和商牧梟送到門口,要我們一路小心,說過會兒會和她媽再勸勸我父母,讓我別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