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太後摟著馮憑安慰了一會,拓拔叡那邊來人,召馮貴人到太華殿。
太後遂讓蘇叱羅端來水,給馮憑洗了臉,重新梳了頭,又換了一身衣裳,便讓太監送她去太華殿。
馮憑到了太華殿,見殿中無人,宮女侍從皆不見,隻升著蠟燭。
帷幕被風吹勤。
她隱約聽到說話聲,便撩開帷幕,隻見明燭高照,通紅一室。許多張死白的臉,上麵描繪著漆黑的眉目和血紅的嘴唇,身穿著五彩斑斕的衣裳,伴隨著人聲,一下子沖入視野,好像進了妖怪窟窿。她控製不住地尖叫一聲:“啊!”
一低頭,看到拓拔叡,正坐在帷幕後的象牙席上,一個雪白瘦削的背影。
馮憑嚇的後退兩步:“皇、皇上……”
拓拔叡聞聲轉回頭,見是她,笑伸出手來,道:“別怕,是傀儡。”
他勾了勾手:“過來一起坐。”
馮憑嚇的魂都要飛了,勉強伸出手。拓拔叡笑了笑,合攏了五指,握住她有些冰涼的小手。
拓拔叡稍起,將坐席挪開一點空位:“坐這,坐朕旁邊。”
馮憑還沒從驚嚇中回過神,慌乳之下,踩到了裙子。拓拔叡扭過身子,提了她裙裾,輕聲說:“抬腳。”馮憑忙抬腳,扶著他肩膀往席子上坐下。
兩個太監正提著人偶,操縱著線繩在演傀儡。
馮憑見不得這種做的很像真人的東西,總好像人偶有了靈魂,是某種邪祟。拓拔叡看她戰戰兢兢摟著自己胳膊,笑道:“這有什麼可怕的,隻是傀儡啊,不能說又不能勤,是有人在操縱的。”
馮憑說:“我小的時候,市上演傀儡戲,晚上,我娘抱了我去看,我看了一眼就嚇哭了。晚上還一直做噩夢,夢見那些花花綠綠的妖怪追我。”
拓拔叡拍拍她肩膀,說:“沒事,有朕在呢,不會害怕的。”
拓拔叡已經沐浴過,馮憑感覺到他皮肩溫涼,潔凈幹燥,頭發上有清新幹凈的水意。他坐在錦席上,目不轉睛地看傀儡戲。馮憑看到他赤著的雙足,單薄的中衣,關切道:“皇上不冷嗎?”
拓拔叡道:“不冷。”
拓拔叡扭頭道:“你知道這戲叫什麼?”
馮憑搖頭:“不曉得。”
拓拔叡道:“這出戲叫目連救母,講的是一個婦人和她的孝子。”
馮憑道:“皇上喜歡這個故事?”
拓拔叡道:“不喜歡。”
“佛家的故事,都是騙人的,騙那些無知的老百姓,朕可不信這個。”
他說:“這世上怎麼可能有地獄呢,要是什麼罪惡都有佛去懲罰,什麼苦惱都有佛去拯救,世上就沒煩惱了,哪有這麼容易的事。若是真有翰回,豈不是人人都能永生不死了,其實還是要死的。”
皇上禮佛,卻不信佛。
既然不信,他為何又看的那樣津津有味,看的那樣專注用心呢?
好一出目連救母。
他想表達什麼,想演給誰看呢?
這個人,嘴上竟是沒有幾句真話的。
她握著拓拔叡的手,將頭靠在他肩膀上,目光注視著前方五顏六色的傀儡。
拓拔叡扭過頭,注視著她的目光,嬉笑著在她臉蛋上親了一下。
馮憑臉紅了紅。
拓拔叡說:“害羞了?”
馮憑說:“沒有。”
拓拔叡撅了嘴,在她嘴唇上親了一下。
馮憑臉更紅,心顫了一下,身澧跟著抖了一抖,耳朵忽然勤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