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裂般的痛苦從手腕貫穿半邊肩膀,她的手臂瞬間扭曲,骨骼被折斷成怪異的形狀,她被狠狠貫倒在地麵,腥烈的血腥氣從肺腑灌滿她整個口腔。
她掙紮著揚起頭,看見那高大的渾身是血的男人從王座緩慢站起來,他那身肅穆華貴的袞冕殘成破布,大塊大塊的血肉從他身體脫落,一把劍貫穿他胸口黑色的骨架,可他還是緩慢艱難地站了起來,他站了起來。
他站起來,他顫抖抓住胸口那把還散發著凜凜劍寒的重闕劍的劍柄,血骨模糊的臉孔突然露出一種殘暴的色彩,他怒嘯一聲,猛地用力,重劍切割過骨肉與靈魄,被他狠狠拔了出來。
在劍影脫離他身體的一刻,不甘地僵滯瞬間,倏然徹底粉碎。
“……”
“不——”
在意識反應過來之前,淒裂的痛嘯從她嗓子裏噴薄出來:“!!!不——”
龐大恢弘的劍陣瞬間黯淡,然後慢慢消失。
一把把貫入大地的劍,隨著化作飛灰,被灌頂生生拔高修為的長闕宗年輕弟子們呆呆看著那高大而不可一世的魔王,淚水爬滿臉孔。
他們失敗了。
傾盡長闕宗與諸宗竭盡合力的一劍,失敗了。
榨幹了多少師長親朋的命,才讓他們用年輕的軀體承載起最飽滿的力量,走到魔君麵前。
可魔君沒有死。
他們還是失敗了,他們辜負了整個幹坤仙門的期望,他們該怎麽去麵見犧牲的長者……
“嗚…”
第一個弟子踉蹌跪下,大口痛哭著,年輕的麵龐逐漸枯瘦蒼老,最後佝僂成一團,與本命劍一起化作飛灰。
一道道年輕的生命無聲無息化灰,劍陣漸次黯淡,高台逐漸崩塌。
“陛、陛下——”
有反應快的殘活的魔將見事情了結,連忙撲過來表忠心,痛哭流涕:“陛下您沒事真——”
它的聲音戛然而止,它被脖頸被尖銳的利爪割破,它被拎起來,身軀突然被碾作滾滾魔氣,湧入君王高大殘敗的身體裏。
“!”
還苟活的眾妖魔駭然。
“陛下——”
“陛下饒命!陛下饒命!!”
“不不不別殺我我不想死別殺——”
血羅刹整個人如一尊煞氣凝成的怪物,他一連抓起數頭掉頭來不及跑的大魔,囫圇碾碎吞噬了它們的魔氣,混亂汙濁的魔氣填充進他的軀體,讓他周身的魔氣前所未有的汙穢雜亂,但總算暫緩了他身體血肉腐爛的速度。
偌大的高台,沒有一個生靈敢出聲。
尖銳的魔角從他額頭兩側鑽出來,他猩紅的雙目向周圍看,他看見還與刑幹戚交戰在一起的霍肅。
青年一身衣衫破敗,他眼睛紅得像浸出血淚,不管不顧,瘋了似的向刑幹戚進攻——長闕宗失敗,他知道自己今日必死,在死之前,他至少要殺一個大妖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