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密境坍塌的時候,是他硬把她拖出去;江都魔宮她被囚禁的時候,隻有他會一看見她、冷著臉就解開披裘罩在她肩上,隻是聽她說幾句話,就明白她所有的意思,讓她能再見師尊最後一麵。
他對她有過很多不好,可也有更多的好。
師尊不在了、寒師兄不在了,沒有人知道未來會怎樣,她不想再浪費任何時間了。
她想認真珍惜和他以後的每一天,她想嫁給他。
阿朝握住簪子,把它收到袖子裏,她走到桌邊,重新拿起筆,在每一張請柬最後都寫上婚期。
她寫著寫著,心情莫名有點激動,她站起來團團轉兩圈,忍不住先給褚無咎寫了封信。
她裝模作樣把喜帖格式寫一遍,特意把最後婚期的數字加大號,寫完後,她舉起來對著陽光看了看,比旁邊字體胖了兩圈的【元月二十八】圓圓滾滾敦敦實實,可謂雞立鶴群、是個瞎子都能一眼看到的地步,阿朝很滿意,封起信封給他寄過去。
寄完這封信,她才重新寫起其他請柬。
她咬著筆頭,心裏暗暗期待褚無咎會有什麽反應,結果褚無咎沒什麽反應,褚宅傳信的侍從先來了,恭敬地說褚無咎又閉關了,呂總管特意遣人來告訴她一聲,請她這段時間不必過去免得白走一趟。
“閉關了…”阿朝有點失落,但很快打起精神,閉關才好,現在殺魔君是最重要的事,褚無咎閉關,實力越強,到時就更有把握:“好的,我知道啦,替我謝謝呂總管。”
“少夫人客氣。”侍從欠了欠身,告退離開了。
褚家的人走後,阿朝的請柬也送出去,她暫時沒什麽事做,在昆侖待了兩天。
她的小洞府被褚無咎公報私仇地拆了,雲天殿在她心裏還是蒼掌門的地方,她不願意待在裏麵,就去住回滄川主峰。
可滄川主峰太大了,偌大一片屋子,隻有她一個人,她坐在裏麵,隻能自己和自己說話,她靠著桌邊,旁邊就是師尊冰冷的牌位,冬日的夜風透過窗打進來,燭火單薄地晃動,有某種孤寂的涼意從脊背一路寒到了骨子裏。
阿朝突然害怕起這樣的寂靜。
曾經師尊還在的時候,哪怕他昏迷不醒的時候,這座山也不是隻剩她一個。
可是現在,寒師兄伏伯伯沒有了,蒼掌門不在了,師尊不在了,她坐在這裏,就真的是一個人了。
這種感覺莫名讓阿朝害怕。
她呆坐了兩天,把屋子裏裏外外打掃一遍,收拾幹淨了,就下山去了。
她想去姑臧,等褚無咎出關,和他說說話,不管說什麽,說說話就行。
她到姑臧的那天,姑臧下了很大的雪。
她舉著傘往褚宅走,沿街有還沒收攤的炊餅攤子,在飄落的雪花中,滾著白煙的香氣從幾個堆疊的大蒸籠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