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來自北端
「最後一位佐頓特。」梵妮一手拉韁繩，看著騎士團退後，「他真是走運。」
「柏格總是對騎士手下留情。」格雷溜下馬背，踢了一腳驚慌的馬匹，「活著的佐頓特我也是第一次見到。」
西格噗通跪地，他汗如雨下，鎧甲彷彿是他的蒸籠罩。柏格與他擦肩時，熱浪如同霧氣揮散，駭人的氣勢也隨之不見。西格不敢抬頭，但他的目光無法離開柏格的劍鞘。
那是烈火中燒的劍鞘。
傳聞那把殺死魔王的長劍是人類最強利刃，曾經在夏戈手中經歷精靈與教皇的賜福，並且在神殿之中加封火神印記。然而它最終被柏格親手插進聖石之間，至今封塵，從此光芒消失，蒙蔽於石頭中。
西格胸口跳躍急促，他沒有說謊，他踏上騎士之路確實是受柏格影響。他曾親眼看見柏格在神殿之上奉劍加封，那一天聖騎士的鎧甲肅穆光亮，柏格的金髮在神殿光耀中無比奪目，整個聖弗斯注視著他……西格至今不明白柏格怎麼變成了通緝犯。
柏格走近加爾，「你看起來不太好。」
「不是看起來，是真的不好。」加爾靠在閘欄，感覺背部疼痛難耐，他說，「你忙完了嗎兄弟？拜託你轉頭把你的幼崽提下來，它已經掛上邊很久了。我可憐的貝兒，它是不是有點發燒？而且它一直在打嗝。很抱歉我的催吐失敗了，它肚子裏的球還在。噢不，別碰我柏格，你太燙了！該死的你還帶著火……」
柏格直接把他從底下撈抱起來，像扛貨物一般扔在肩頭，惹得加爾悶哼。加爾趴在他肩頭，摸了摸他的背部，「消失了，你的熱氣消失了。有點意思，安克烈還留了這一招。那是什麼，火神印記？我討厭燃燒，讓我想起了夜晚的左眼。」
「是啊討厭。」柏格鞋尖撥開擋道的藍道夫，「每天都佔據我的手掌睡到打滾的人竟然討厭夜晚，也許你想說討厭我？」
「我怎麼會討厭你呢親愛的。」加爾說，「如果你能把我放到背上去我會更愛你的。」
「你的愛意已經糊到了我的手上，擦一下你的血吧。」柏格說，「我會謹慎地扛著你。」
「這不能怪我。」加爾抽了抽鼻尖，感覺自己這麼倒著要流鼻血，「人類的身體太脆弱，我都懷疑夏戈真的是人類嗎？他和肖恩打架的時候可一點都不脆。柏格，繼續發發你的仁慈心，這麼扛著我要吐了。」
「如果你不介意吐在幼崽的嘴裏。」柏格將貝兒扔加爾手裏，「那就盡情地吐吧。」
加爾說:「……這是你的幼崽，你真不是好爸爸的人選！」
梵妮已經驅趕著獨角獸縱向奔離原本的馬道，傭兵團兩側夾擊，保持直線帶著獨角獸奔向荒野深處。騎士團力不從心，西格隻能看著柏格的馬遠離。
「今日是我與格林人的糾紛。」柏格說，「海洛伊絲，希望我們的友誼依然長存。」
「你在我的眼前搶劫了國王的獨角獸。」海洛伊絲立著長槍，「卻要與我再做朋友。」
「向友誼致敬。」柏格說，「雖然今天你的手下留情令我失望，但你的寬容令我感動。遊離與雷克家族永遠是朋友，海洛伊絲，我願意與朋友共用今日的快樂。」
「慷慨的傢夥。」海洛伊絲笑起來，水仙花重新綻放在她左鬢，她說，「這可比國王給的過路費更加豐厚。好了朋友，作為回饋，我倒數三聲。」
「再會。」柏格的馬猛然跑起來。
「什麼意思？」加爾半死不活地趴他背上，「我是好奇女武神為什麼要倒數三聲？」
「三。」女武神的長槍迅速裹上冰霜。
「我感覺不太好。」加爾費力地抱緊柏格，「這是要賽馬嗎！」
「二。」女武神的長裙旋飛，身後無數冰棱凝結高旋待發。
「捂好你的耳朵。」柏格的馬嘶鳴一聲奮力前奔。
冰湖的風猛烈刮起來，無數冰棱在長槍直投而出時同聲而動。尖銳的穿梭聲如同利箭齊發，馬鳴埋沒在撕扯的風中，無數冰棱強勢突砸，一連串地「嘭嘭嘭」幾乎就砸在馬邊，它們擦過頭頂，甚至帶飛髮絲，讓冰涼感直躥渾身。
格雷在遠處怪叫一聲，興奮地看著這邊。
冰棱像是緊追在馬後，貼著馬蹄深砸在地麵，長槍飛速沖來，加爾耳朵都被冰霜撲打上涼意。柏格陡然勒馬，長槍直直釘在馬蹄前方，僅差一秒！速度驚人的冰棱已經鋪滿他們跑過的地麵，在漫天下砸的尖銳冰棱中策馬的加爾刺激得長舒出氣。
「再來一次！」加爾喊，「這真是太酷了！」
「今天的遊戲已經結束。」柏格調頭追上傭兵，「或者你可以跑回去請她再來一次單人式的。」
「雖然我很想，」加爾說，「但顯然我現在回頭就會死，人類的身體無法讓我玩得開心。」加爾說著把頭抵在柏格後肩，「這具身體簡直不堪一擊……我今晚恐怕要趴著睡覺了。」
加爾在回到家前就睡著了，確切的是昏過去了。他背後的確受傷嚴重，在馬背顛簸中險些滾下去，柏格捆了他的腰帶將人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