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不介意野狗的吠叫。」柏格露出笑,「因為他一直在虛張聲勢。」

「夾著尾巴的汪聲聽起來更加乖巧。」教皇輕聲低笑,「你在顫抖嗎,我的騎士?」

「啊……」柏格聲音低沉,「我顫抖得無法停下。」

「那麼期待你早日到達神殿。」教皇將筆蘸了墨水,「想要宰掉我總要跑快一些,否則我會認為你又一次拋棄了承諾。」

「遲暮之人總是擔憂剩下的時間。」柏格說,「你太著急了,放心,那一天不會太晚。」

「哦,」教皇繼續寫著信,「那你現在做了什麼,你為無辜之人帶去了災難。」

「無辜者堅信真神的僕從會帶來生命的希望,然而直至他們死亡的那一刻也沒能看見神殿可愛的白袍。」柏格說,「看來你的看門狗嗅覺不太靈敏。」

「邪惡無處不在,深淵永遠凝視你我。」教皇平淡地說,「誰都無法預測死神的親吻。」

「窺世之眼遍佈王國。」柏格說,「你是在放任他們遭受屠殺。」

「兇手總會付出代價。」教皇說,「正如你,你從一開始就殺了不少人。」

「你的謊話說得如此流暢。」柏格彬彬有禮,「令我欽佩不已。」

「何必賦予虛假的讚美。」教皇同樣紳士地回應,「你的皮囊遮蔽黑暗,微笑隱藏著殺機,裝模作樣的功夫已經超越尋常。」

「謝謝誇獎。」柏格說,「我會給你的看門狗留下生命,因為我需要帶路。」

「那麼作為報酬。」教皇丟開筆,靠在神座上用指尖撥轉窺世之眼,「我給你最後一句預言。」

「我不需要。」

「你會死在烈火中燒之下。」教皇微笑,「就像魔王一樣被挖去心髒。」

「無稽之談。」柏格說道。

「你為了假像拋棄騎士誓言,從此失去守護之物,不配稱之為騎士。」教皇指尖的窺世之眼發出波浪一般的晃動,「但窺世之眼告訴我,你終有一天會重拾佩劍,並且死在它的鋒利之下。可悲的喪家之犬,你一生都被夏戈的光芒吞噬埋沒,除了荒野,無處為歸。也許死亡才是你最好的歸宿。」

「按照順序。」柏格說,「你奔赴死亡的時間在我前麵。與其關心別人,不如抱緊你自己。」

「死神不講究尊卑。」教皇在桌前撐首,「我的預言從未出錯。」

「抱歉我得打斷一下,先生。」加爾說,「窺世之眼有沒有告訴你你會死在誰的手中?我很好奇,因為你說得信誓旦旦,像極了販賣預言的真神。你知道嗎?」

窺世之眼忽然陷入寂靜。

半晌之後,教皇才柏格道:「你該教會你的寵物如何禮貌的說話。」

「噢。」加爾哈哈大笑,「抱歉,我們的貝兒不會說話。所以你為什麼不作答?教皇先生,預言是真神的特權,作為火神的僕人,你正在僭越你主人的權力。我為此深感痛心。」

「諸神自有囑咐。」教皇說,「如果你能明白,那麼今日坐在這裏的人就該是你,而不是我。」

「是的。」加爾輕快道,「我以為你隻信奉火神,你卻用了諸神的名義。」

「眾神平等,信仰無界。諸神與神殿同在。」教皇說,「你是個陌生人,我想看看你的雙眼。」

劃境巨牆上碎裂的窺世之眼中倒映過魔王燃燒的左眼,而這個男人的雙眼從頭到尾都沒有離開過柏格的掌心。

教皇忽然從桌前俯下,凝視著窺世之眼,再一次說道,「我要看你的眼睛。」

「免費的可不行。」加爾舔了下唇,「我的眼睛比柏格的還要好看,你總得付點報酬來。」

「講價需要審時度勢。」教皇說,「你們此刻不處於優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