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格身上纏了繃帶,但他扯掉了。露出的結實背部上有刀口,腰側那一下劃得最狠。

「我需要洗澡。」柏格指尖揉了揉加爾眼角下方,「藥味很臭。」

「別這樣。」加爾躺著沒動,「你這個暴躁的病人,天知道梵妮為你上藥時用了多大的勇氣。別讓她的藥白費好嗎,親愛的?」

柏格單臂活動了一下,肩胛骨處的肌肉跟著動作,看起來非常具有魅力。

「不要開雙眼偷窺我。」柏格回頭,「色氣的傢夥。」

「到底是誰更加充滿色氣。」加爾也坐起身,他對著柏格的後背,伸手摸到了柏格的腰側,「它從這裏吞噬你的火焰,破曉之刃不該見血,它有著世界上最貪婪的嘴。」

「你說它來自深淵。」柏格說,「深淵裏也有‘吞噬’嗎?」

「當然。」加爾說,「吞噬隱藏在深淵,就在我的雙眼都無法捕捉到的地方。你該再睡一會兒,你的傷口看起來非常不妙。」

「它們在這裏很快就會好。」柏格側眸看向加爾,「正如我醒得這麼快。」

柏格沒有回答原因。

他能如此癒合,是因為這裏是深兵森林。在森林的東方,就是精靈的闊別河,柏格的母親黛薇就在其中。

她已經知道他來了。

「那就去吃點東西吧。」加爾頭抵在柏格的肩頭,「我餓到快要走不動了!」

第二天早晨,加爾才算真正「看清」矮人的住宅。這是泥土與森林的結合,他們的屋舍不會高於樹木的頂端,地下室往往比居住的房間更大,幾乎每個矮人都有自己的金庫。他們喜歡金子,甚至用它裝飾門窗。成群結隊的精靈在樹枝間跳躍,他們漂亮的臉蛋性別難辨,加爾從出門開始就已經猜錯四隻性別。

「矮人從沒這種苦惱,我們的男孩兒都有粗壯的四肢,非常強壯。」格雷為他們帶路,「我真的太高興了,這兒是我家!我們可以在這裏多待幾天。」

「那是你父親的所在地嗎?」加爾看向這裏最高的房屋。

「是的,他在那,你怎麼看出來的?」格雷說,「我老爸比我更加強壯,等一會兒如果他擁抱你,你要站穩。」

加爾當然看得出來,因為正如格雷說得一樣,矮人把魔王的雙翼當作了遮雨布,它被拉展了立在斜上方,暗紅色幽深。

「我應該高興。」加爾對著柏格咬耳朵,「它竟然沒掉色!」

「可喜可賀。」柏格看了一眼,「你該慶幸老伯朗沒用它當床墊。」

「如果矮人用屁股坐過它。」加爾說,「我一定會生氣。」

進入大廳時,格雷正了正自己的衣領,他似乎出了點汗。

「你太緊張了。」梵妮輕推他一把,「你是見老爸,不是見情人。」

「我等了你很久了!」老伯朗戴著一手寶石戒指,從高座上站起身,快步下來,粗聲感慨著,「我的孩子,我很想念你!」

「是的我也是老爸……」格雷張開手臂。

老伯朗和他擦肩而過,抱住了加爾,用力地拍了拍,「柏格!你怎麼瘦了?」他哈哈大笑著,又捶了下加爾的胸口,「荒野有讓人變矮的作用嗎?你越來越不像夏戈了!」

加爾被捶得差點「噗嗤」一聲,他悶哼著舉起手,「不,不我不是……」

格雷尷尬地放下手臂。

老伯朗對加爾說:「雖然你離開了王國,但我總是會聽到你的名字。你比在聖騎士團時更加囂張了柏格,當然!年輕人總是這樣。格雷一定為你添了不少麻煩。」

「不,先生,我不……」加爾再次抬起手。

「別對我說客套話!」老伯朗又拽下他的手臂,「我知道的!好了來這邊坐,我們要好好聊一聊。」

「你老爸沒見過柏格嗎?」梵妮震驚地小聲道。

「當然見過。」格雷無奈地說,「但他是個色盲,總是認不出顏色。」

……以及臉盲。

「別拉著他了先生。」格雷擠進老伯朗的熱情中,「老爸,你認錯人了!柏格在那裏,在你右邊!這是新朋友,他叫加爾!」

「滾開臭小子。」老伯朗說,「你總這麼嘲笑我的記性!我知道誰是柏格,我發誓我認得出!我曾經親手抱過他,並且為他換過尿布!」

「但是我……」加爾又一次舉起手,「我不……」

「坐下!坐下孩子!別跟格雷搞惡作劇!」老伯朗將加爾按在椅子上,「來點啤酒怎麼樣?我自己釀的!朗曼風味,保證你在其他地方品嚐不到!你昨天痛毆了塔伯嗎?你們是兄弟,有時候可以試著坐下來好好談談,塔伯並非一意孤行的傢夥,雖然他如今在管理紫羅蘭時確實有一些獨裁,但這是必須。你離開王國太久了,你母親就在闊別河畔,上個月我們才一起喝過下午茶,她很好,你不用擔心,如果你想見她的話,我們離得很近,如果你想的話。你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