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加爾看向柏格,「也許……」

「感謝您的好意。」柏格自然地接過了老伯朗的啤酒,跟他碰了一下,喝掉後笑了笑,「但我們不需要見麵。」

「噢,意料之中。」老伯朗竟然更加自然地與柏格交談起來,「你總是這麼冷酷,孩子你該試著和她談談,你們不該這樣形同陌路。」

「希望有機會。」柏格說道。

「你這次的任務是討伐魔王嗎?」老伯朗說「說真的我難以相信,我親眼看見夏戈殺掉了他,可是現在神殿又告訴我他已復活。你來我這兒是想得到一點關於的魔王的啟示嗎?那你來對了柏格,比起遮遮掩掩的格林人,我知道你父親殺掉魔王的全部過程。」他指了指上方的雙翼,「我親手割下了他的雙翼,我知道他的模樣。」

「我很感興趣。」加爾微笑著,「這是個怎麼樣的故事。」

「我們在深淵之中找到了他,他坐在王座上。那真危險,隻有一條石道通向深淵岩漿的半空,他就坐在那裏,背後屹立著咆哮的惡龍。」老伯朗打開手臂,「惡龍太龐大了,可它在他腳邊匍匐時又顯得那麼嬌小。雖然各個故事喜歡把他描述成兇惡的長相,可我要說,他實際與酒神有得一拚,他很俊美。夏戈率先走向了他……」老伯朗停頓一下,「總之夏戈用烈火中燒穿過了他的胸口,將他釘在了王座的靠背上。岩漿翻滾,惡龍怒吼,他痛苦的悲鳴穿透迷失峽穀,令魔物們顫抖。雷克人拿走了他的雙眼,格林取走了他的犄角,而我砍掉了他的雙翼,但直到那個時候他還沒有死去,他對著夏戈重複一句話。」

「他說了什麼?」梵妮問。

「‘你欺騙了我們’。」老伯朗說,「他直到心髒被挖出的最後一刻,都在喊著這句話。」

啤酒杯突然摔地,酒水迸濺。

加爾的拇指擦了下嘴角沾上的泡沫,「抱歉,手滑了。」

他說著,露出了小尖牙。

「我確信他已經死亡。」老伯朗讓人遞給加爾手帕,「沒有什麼能在那種情形下活下來,包括諸神。烈火中燒插在他胸口,那是能殺死真神的劍。所以我該告訴你,孩子,神殿重新討伐的這位魔王很可能是位深淵新秀,也許就是肖恩,總之不可能是我們殺掉的那一個。」

「夏戈為什麼執著於魔王的心髒。」加爾擦拭著手指,「帶回去冷凍起來,等到時機讓老國王吃掉嗎?」

「你說得沒錯。」老伯朗用啤酒杯磕了磕桌麵,「他們確實是這麼打算的,當夏戈將魔王心髒送回聖弗斯,他們全部都瘋掉了。你明白嗎?所有人都瘋了,他們為這隻心髒大打出手,甚至反目成仇。夏戈成為獨佔著心髒永生秘密的罪人,當他的名聲在王國攀上巔峰時,他實際已經陷入重圍之中,然後他就死了。」

「雷克人率先退出,海洛伊絲的父親不願同室操戈,他帶著長槍讓出爭奪之位,退回冰湖城繼續守衛。」

老伯朗猛灌著啤酒,他粗魯地擦著嘴,寶石戒指閃閃發光,「而我對心髒沒有興趣,矮人隻愛金子,永生對我而言毫無用處,它不能使我的兒子更加聰明。於是我回到了這裏,繼續挖礦。老弗斯已經快死了,他疑神疑鬼,不斷地讓夏戈對著烈火中燒發誓,可是老弗斯最終還是沒有成功,因為格林人也想得到心髒,他們遊走在整個王國,與神殿結為盟友,引出了教皇斐吉。斐吉走出寂靜冰脈,黑夜都將為他繞道。他踏入聖弗斯,所有人都不敢輕舉妄動,他使激烈的爭鬥暫時休戰,可是在商討心髒歸屬問題時,夏戈死了,斐吉就將心髒封印在了王宮深處。柏格,你老爸是個奇怪的傢夥……但他具有騎士的原則和美德,他總是帶著該死的魅力,他有讓人欽佩與信服的氣度。他讓混亂的鬥爭僅僅局限於一張談判桌,而不是整個王國。如果遠征軍是他最勇敢的成就,那麼在他生命最後這段時間,控製鬥爭不牽扯民眾就是他最偉大的成績。夏戈死後爭端從來沒有停止過,卻至今都沒有爆發在王國內部。這是一位騎士的智慧。」

可是柏格無動於衷,他的啤酒泡沫漸滿,他停下倒酒。

「感謝您告訴我這些。」柏格說道。

老伯朗看著柏格,鬍子動了動,隻能被打敗似的,「你對他的恨意多年不減。」

「我從未恨過他。」柏格喝下啤酒,平靜地說,「我可以讚頌王國勇士斯托克·夏戈無數句話,卻永遠不會對我的父親抱有半分敬佩。恨他的人太多了,已經不再需要多我一個。」

加爾發現柏格的手指敲在啤酒杯,這是他陷入不爽的小動作。

奇怪的父子。

加爾再次喝掉啤酒,在老伯朗的聲音中望向窗外,似乎不再感興趣。然而他在夜晚降臨時,做了來到人類王國的第二個夢。

令人痛苦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