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沒法和陛下對話。」梵妮說,「他看起來隻會信任格林人。」
「實際你和他對話也沒有用,他沒有別的選擇。」加爾攪動著蔬菜,「為什麼我們要一大早吃蔬菜沙拉,還加了苦菜汁,我一點也不喜歡。」
「因為你需要補充。」梵妮說,「別對蔬菜抱怨,你確實該好好吃菜。給幼崽做個榜樣加爾,你是個好爸爸。」
別提好爸爸這個詞!
加爾憤怒地塞了幾口蔬菜,一側的柏格推來餐巾,加爾條件反射地去摸了自己的臉頰。
「臉上有什麼嗎?」柏格側頭,「我可以幫你看一看。」
「沒有。」加爾擠出字眼,「洗得很幹淨,謝謝。」
「如果需要幫助。」柏格正色道,「我很樂意。」
「我說謝謝。」加爾咬著蔬菜,「你真是,太貼心了,柏格!」
「我拒絕向紫羅蘭和聖弗斯道歉。」格雷在另一頭說,「這他媽關矮人什麼事?我們才是受害者!我們絕不會道歉。」
「目前來看。」梵妮說,「矮人如果態度強硬,將會成為點燃怒氣的導火索。」
「為什麼?為什麼!我們才是最憤怒的人,我們已經憤怒了!」格雷將刀叉扔進盤中,「矮人不會在這件事情上向聖弗斯低頭!我已經給塔伯送去了信,如果他依然選擇相信聖弗斯的警告,那麼談判就到此結束。來吧,來啊,打起來也沒什麼可怕的。我這一晚上受夠了,看看陛下是怎麼說的,他對格林人的偏袒甚至不加遮掩,就因為藍道夫是他的騎士?他大可讓藍道夫變成他的王夫,從此格林人也不會遮遮掩掩,他們已經成為了特權。翼蟒壓壞了大片森林,而我至今都不知道他們從哪兒出現的。如果沒有精靈的治癒,深兵森林很可能需要漫長的恢復期,麵臨冬天我們也束手無措。這個時候要矮人道歉?他們在強迫我們低頭!我要說,絕無可能!」
道歉意味著退讓,矮人就得向四麵八方的領主低頭,不僅要低頭,還要無條件接受對方提出的要求,作為真摯歉意的證明。可這對於格雷而言不可能,羅珊娜簡直是欺人太甚。
事情果然變得很棘手。
下午時矮人等到了紫羅蘭的回應,塔伯告訴格雷,斯托克對於矮人的損失抱有同情,但必須要矮人對地下通道一事做出詳細的回答。
「塔伯一貫的作風。」格雷看完信收了起來,他趴在欄杆看底下,「驕傲令他不願意趁人之危。但我怎麼知道這條通道到底是幹什麼的?神殿至今都在裝聾作啞。」
「唯一的盟友遠在北方。」梵妮安撫地拍了拍格雷的肩膀,「這是個好消息,起碼海洛伊絲和塔伯不會出兵威脅森林,我們的壓力減掉了一半。冬季到達,藍道夫不會再離開聖弗斯,因為每一個冬天對國王而言都是生死決鬥,他的身體太羸弱了,這個時候藍道夫不會離開他半步。沒有藍道夫,聖騎士團就不會輕易調動,我們現在隻需要與羅珊娜交涉。」
交涉。
可是羅珊娜顯然已經放棄了交涉,她已然將責任全部推給了矮人。加害者變成了受害者,她先發製人的委屈成為了輿論的導向,矮人已經難以還手。
「人類內部的鬥爭複雜。」加爾在另一邊,坐上了欄杆,「你們比深淵的寂寞更加可怕。」
「慾望沒有盡頭。」柏格在寒冷中擦起躍動之火,「任何種族都有慾望,羅珊娜則是不會克製的那一種。雖然我們常說劃境巨牆之內皆為同盟,但巨牆之內鬥爭從未停止,同盟隻是口頭,沒有什麼能真正約束住野心。」
「羅珊娜打算什麼時候向遊離支付路費?她拖得有點久了。」加爾說道。
那一億五千萬被分成三批,冬季荒野會被風雪封鎖,為了保證蛇人供應不斷,遊離將在自己的地盤幫助格林人圈養健康的蛇人,再靠自己出色的隊伍越過神殿和國王的眼睛完成冬季運輸。但柏格顯然沒打算把蛇人交出去,依照羅珊娜的謹慎,這筆錢他們隻能騙到三分一。
「近期吧。」柏格說,「她才打擊了矮人,需要給遊離一些甜頭,以便讓我穩住格雷。」
「荒野已經下雪了嗎?」加爾問。
「是的。」柏格說,「低階任務全部消失,現在能在風雪中活動的隻有精英隊伍。」
「把蛇人交給她吧。」加爾忽然說,他看著陰天下的森林,「健康的,強壯的,帶著毒牙的蛇人。金錢的魅力使格林人忽略了蛇人的戰鬥力,羅珊娜也會做愚蠢的事情。」
聖弗斯正在成為格林人的大本營,他們在那裏看管國王,擠壓其他家族,發展出相當規模的經濟市場。又因為巨力之盾的阻擋,使得聖弗斯與外溝通的道路隻有東西兩條,而格林人已經佔據了一條。如果發生什麼事,他們需要通過東西兩線很長的道路才能通知給遠在北端的女武神。把蛇人源源不斷地送入腹地,聖弗斯薄弱的防禦安排必將成為人類致命之處。被拔掉毒牙的蛇人由鐵鍊鎖住,一旦讓他們掙開鐐銬,重新長出毒牙,那麼聖弗斯就將麵臨深淵的內外包夾,甚至失去快速求救的機會。
「蛇人的毒牙抵禦過人類的入侵。」加爾撐起頭,「如果羅珊娜有一天早上醒來,發現自己被‘貨物’包圍,她該向誰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