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格林姐弟
兩日後肖恩帶著鼠人向加爾告別。
「祝你好運。」加爾說，「兄弟。」
「我在深淵等你。」肖恩翻身上馬，撩開的鬥篷露出腰側的佩劍，他扶著劍，對加爾俯首，「隨時聽從吾王的調遣，伊諾會帶著我飛過一切到達你身邊。不要忘記，我是你的騎士，不論何時。」
「去吧。」加爾退後，「我也將為兄弟而戰，不論何時。」
肖恩勒馬調頭，奔向馬車隊伍的最前方。杜德從馬車中露出頭，望著加爾無聲行禮。老人躺在馬車中，隨著搖晃醒來。他已經很老了，經歷過地下挖掘之後更加虛弱。
「杜德……」老人細聲呼喚，他在晃動的微光中看見杜德垂頭沉思的模樣，說，「你正在被焦慮吞噬。」
杜德為他掖好毛毯，「我正在被懷疑侵擾，老師。」
「是什麼在動搖你？」老人咳嗽著翻身。
馬車顛過石子，杜德再一次看向視窗，那裏隻有後移的樹木和飄落的雪花。他沉默很久，終於俯身在老人身邊，悄聲說，「您是否也察覺到，魔王陛下變化驚人。」他思索著，「簡直……像是另一個人。」
樹梢的積雪「啪」地砸在地下，被車軲轆碾了過去。
加爾打了個噴嚏，鼻尖凍得泛紅。他目送車隊走遠，那連綿不絕的黑色一直埋進了森林中。
「我拜託了精靈為他們開路。」格雷在後邊高聲，「不要擔心加爾，你的兄弟也是我的兄弟！他酒量真好，下一次請他去荒野，我們發誓我們能喝掉一個酒館！」
「給酒館留條生路吧，它從你口袋裏敲不出一個子。」加爾抽出手帕擤鼻涕，「這天太冷了，我們晚上能再加點火嗎？」
「你抱著柏格。」梵妮說，「他無懼寒冷，知足吧小鬼！我和幼崽簡直要凍僵了。」
「你的小朋友們呢？沒有會加溫的那種嗎？」加爾問道。
「它們是植物。」梵妮說，「不是隨心所欲的神器！」
「好吧。」加爾沿著掃開的徑道往回跑。
梵妮在後追問道，「柏格呢？他今天一直沒有出現。」
「他睡著了。」加爾上了臺階，回頭遙遙答道，「今天吃了早飯後一直在睡。」
「你們的夜生活……」梵妮嘖聲。
「你最好注意他。」格雷卻抬高了聲音，「柏格的睡眠時常與印記有關，我一直很介意這件事情，你知道的加爾，火神印記不同其他。」
加爾應了聲，推開門進入房間。柏格卻沒有在床上，浴室裏傳出水聲，很快他就出來了，帶著冰涼的水珠。
「強壯的野獸也會被寒冷擊倒，你卻還在用冷水沖澡？」加爾騎在椅子上看著柏格，對著他的腹肌吹出口哨。
「冷水便於清醒。」柏格穿上衣服，扣子擋住了加爾的目光，「他已經走了嗎？」
「是的，就在幾分鍾前，你們默契地沒做告別。」加爾吻在指尖，手順著柏格的腰滑進他的衣擺裏，「你好燙親愛的。」
「麵對撫摸的正確回應。」柏格捉住了加爾的手，讓它貼在自己側腰，拉近了加爾，「比起和他有默契，我們更值得學習這個詞。」
「我覺得我們很默契……」加爾皺起眉，「柏格，你真的非常燙。印記在搗亂嗎？」
柏格鬆開他，拿了桌子上的水，「它今天有些躁動。」
「我們最近沒打過架。」加爾輕拉開柏格後領，卻沒有看見他背上的印記，「……它沒有出現。」
「它在掙紮。」柏格說，「但是它跑不掉。我會踩緊鏈子，把它鎖在身體裏，直到它安靜下去為止。」
「聽起來不像對待印記。」加爾說，「我應該怎麼幫你？」
柏格喝下去的水並沒有濕潤他幹澀的唇，他有些煩躁地扯了把領口，看向加爾，藍眼睛專注著，「吻我。」
加爾明明沒有心髒，可他卻覺得樹人眼淚也會為柏格這個表情所征服。
真是受不了。
羅珊娜並沒有離開聖弗斯。
她的馬車在奔向王宮時，差點撞到人。馬夫的喝罵伴隨著馬鞭的抽打，羅珊娜的侍女推開車門，對粗魯的馬夫命令道，「別這麼對待人，停下喝罵，這不是小姐教導的行為。」然後侍女看向被扶起的老人，溫和道，「為下人的魯莽向您致歉，小姐請您務必收下這些銀幣，去看好醫生，確保沒有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