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珊娜今天穿著暗紅色的長裙,玫瑰依然是她的標誌。她妝容得當,今天稍減了嫵媚,變得端莊典雅。侍女垂頭回到車內,對她耳語。
「佐頓特?」羅珊娜微推開車窗邊縫,果然看見了扶起老人的人背著醒目的重劍,「這個可憐的小傢夥還在聖弗斯?我以為他姐姐嫁給了斯托克能夠帶給他一些庇護。」
「紫羅蘭光輝不復。」侍女沉靜道,「也許她該考慮格林家,斯托克當不了可憐人的救命稻草。」
「雖然我也很想與‘人類盾牌’達成聯盟,但我們沒有適合的男孩兒。」羅珊娜僅僅掃了一眼,「真遺憾,走吧。」
侍女俯身,喚馬車重新跑起來。
格林家沒有適齡的男孩兒嗎?不,藍道夫正值年紀。隻是佐頓特已經沒有任何用處,並且羅珊娜比起落沒的盾牌,更加看重王座雄獅。
佐頓特·西格。
像丟棄的垃圾一般,佐頓特早已出局,這場變幻莫測的決鬥中不該再參入陌生的名字。格林人結束了佐頓特的家族歷史,紫羅蘭和盾牌的婚約已經不再能使羅珊娜投入目光。現在,格林人才是最強。
還會更強。
西格對於羅珊娜不過是路邊的流浪狗,她扔給了他幾枚銀幣,就像對待乞丐。她微笑的唇線中隱藏著冷漠,在她看來,佐頓特的「正直」早在變遷中覆滅,偽善才是他們如今應該有的標籤。
「這個傻小子。」羅珊娜說,「我聽聞他曾抱怨藍道夫太殘忍,並且對蛇人抱有同情。這個世界總是充滿這樣的人,把‘善良’當作平衡自己內心的口頭禪,實際毫無用途。偽君子令人厭煩,他在責怪中沒有為此付出過一點行動,他把這當作善良,但這隻是自欺欺人。蛇人的悲劇依然在延續,他對此除了抱怨做過什麼?他將目光落在虛假的榜樣上,認為自己正在成為好人,可這個世界最可怕的就是自以為是。」羅珊娜漂亮的手指輕擊在膝頭,「佐頓特已經隕落。」
「並且資質不佳。」侍女低頭附和,「他甚至沒有讓‘屹立守衛’見過陽光。」
「那是因為人類不再需要守衛。」羅珊娜說,「魔王也無法阻擋金錢的車輪,深淵已經成為格林人的後院。金錢,即為利劍。格林會代替所有家族,我們的時代已經到來。」
馬車停下,侍女扶著她下車。她披上鬥篷,抬頭看著高階之上的宮殿。
「就如現在。」羅珊娜踏上臺階,「玫瑰肆意生長在雄獅的王座。」
亞瑟站在最高處,大風令他顯得搖搖欲墜。藍道夫從側麵為他抖開鬥篷,擋住了風雪。羅珊娜就從階下從容而來,亞瑟看著她,笑容逐漸浮現。
「陛下竟然在此等待我。」羅珊娜行禮,「我應該讓馬車跑得更快。」
她已經遲到了半個小時。
「我希望能夠看見風雪,藍道夫總是不同意。」亞瑟咳起來,「因為等待美人從而得償所願,不必在意。來吧羅珊娜,所有人都在等待草地玫瑰。」
「我正是為了陛下擔心的事情趕來王宮。」羅珊娜說,「矮人態度強硬,格雷不像他父親一樣通情達理,他正在蔑視王室尊嚴。我認為矮人應該得到懲罰。塔伯的退縮令我意外,也許紫羅蘭的溫暖讓他忘記了紫羅蘭應該擁有的驕傲,他正在向矮人低頭,甚至原諒了矮人的侵犯行徑。可我絕不會妥協,格林人不會妥協。為此我們聽從陛下的調令,願意提供軍隊和一切後備軍需,全部交給您,我的陛下,用來狠狠教訓矮人,讓他們老實一點。」
亞瑟扶住藍道夫,「你想要對矮人發動戰爭?」
「他們挑起了怒火。」羅珊娜說,「就該由他們的生命平復。雄獅咆哮在王國心髒,您是不可抵抗的王者。他們挖通了王國,挑釁您的極限,踩踏您的威嚴,我們怎能像懦弱的斯托克一樣袖手旁觀?陛下。」她紅唇間吐出的字眼斬釘截鐵,「您該懲罰他們。」
「戰爭消耗金錢。」亞瑟說,「格林想要一力承擔?」
「我們是您的財庫。」羅珊娜微笑,「您該把這裏當作用之不竭的源泉。我們因為陛下的恩待而遍及全國,金錢之路如同溪流一般交彙而來,這都是您的——幫助。是時候讓我們向您回報一點恩情,哪怕是一場戰爭。」
「人類不該自相殘殺。」亞瑟垂著長睫,露出一些怯弱,「戰爭會讓王國流血。」
「適當的犧牲總是必要,為了更穩固的秩序,矮人必須成為基石。」羅珊娜跨近一步,「何況他們不是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