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說不呢?”蒼洮抱起雙臂:“你覺得我小時候在阿拉貝拉部,可以像你一樣說‘教我彎刀’,就有人教你彎刀嗎?”
“那你的意思是……我要討好你?求你?”
“如果你是閼氏,你是林氏貴女,自然不需要,你的地位足夠讓別人排著隊的討好你,拜托你辦事。”蒼洮道:“但既然你說你想學我成為王的一切,那麼我認為我走上這條路的第一步,就是在被人討好之前學會去討好別人。”
他等著她提出抗議,或者惱怒的認為他是故意刁難,然而林瑜認真道:“我明白了。”
“……你明白了?”蒼洮不知道她怎麼能受得了這個委屈。“也許你覺得討好我不是什麼難事——但以後,你可能還會求很多人。”
他並非一開始就學會了這一點,在被剛剛逐出部落的時候,他也依然懷抱著自己是戈斯曼德王子的驕傲,直到饑腸轆轆的恨不得把自己吃掉以後,他才意識到一個空無的名頭沒有任何意義——活下去才有意義。
為了一口吃的、為了一件能在冬天活下去的衣服、為了一口水、為了有個地方住……
他學會了如何對所有人露出笑臉,展示出自己對他人最有用的一麵。
那些艱苦的歲月扒掉了他身上一層層的皮,但也讓他脫胎換骨,造就了如今的蒼洮。
他並不知道讓自己成功的究竟是自己學到的哪一點,所以他隻能以一種方式教會林瑜——就是讓她重走一遍他當年曾經曆過的路。
這也是他願意教她的原因。
他希望可以與她分享自己的一切,這其中自然包括自己的過去。
他想向她敞開自己,想要向她證明自己的真心。
“你要對最厭惡的人笑臉相迎;你要對你最嗤之以鼻的人百般奉承;你要對你最仇恨憎惡的人小意討好——為了達成你的目的。”蒼洮怕她理解的不夠徹底:“一開始是為了活下去,為了吃飽飯,為了有衣服穿,為了不被抓去當做奴隸取樂,為了可以活得更好,後來,是為了學會如何殺人,如何不被人殺,開始有了仇家,準備報複,然後尋找與自己利益一致的人,能幫上自己的人,這樣你就能逃避懲罰……當你身上的利益牽絆越來越多,你身邊的人越來越多,你的勢力自然而然也就越來越大——最後,‘啪’!你就成為了王。”
林瑜道:“這就是你一路走來的路。”
“聽起來好像沒有那麼難,是不是?聽起來好像隻是經曆完了這些,然後自然而然就得到了這個結果。”蒼洮道:“這其中當然離不開上天的庇佑。”
一聽他提起了“神”,林瑜就有點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了:“啊,你又要開始了。”
“不要對神不敬,阿瑜。”蒼洮不滿道:“神決定了男人成為王,而從沒有女性成為王。”
“也許神這次會決定庇佑我呢?”
蒼洮不讚同的看著她,顯然不能欣賞她用神來開玩笑。
但他依然容忍了這一點,決定等會兒自己回去多向神明祈福贖罪久一點:“欺軟怕硬,見人下菜,厚顏無恥,為了保障自己的利益背信棄義……阿瑜,你真的能做到?你本可以錦衣玉食,舒舒服服躺在那等人伺候,何必這樣為難自己?”
“我不一定真能做到和你一樣。”林瑜已經可以無視他“苦口婆心”的勸告了,因為他每一句話她都能猜到——“何必呢?”“不要為難自己”“舒舒服服的不好嗎?”
從她開了這個口以來,蒼洮每次被她拖著前進一步,下一秒就會倒退三步勸她放棄。
他有很多次機會可以把她拖回去,而她隻有這一次機會堅持。
一旦放棄,下一次蒼洮就不會再認真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