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愣著幹什麼?太醫,找太醫啊!”從驚愕中反應過來,皇上驚惶不已。
玉隱玨原本就是一個醫術高明的太醫,遇見這樣的狀況自然是當仁不讓。
更何況受傷的是自己的侄兒。
不由分說地衝了上去,玉隱玨小心翻過太子的身子,便細細查看起來。
“你走開,不要碰我的柏兒!”
皇後朝著玉隱玨撲了過去,此時的他,在皇後眼中哪裏是什麼太醫?
不僅不算是太醫,更是妄圖傷害自己孩子的凶手。
此時的玉隱玨,正專心致誌的查看太子身上的傷,壓根就沒注意到除此以外的一切事物,其中,也包括了皇後。
碰上刀柄的手緊緊的握住,想要把刀從一個刁鑽的角度取出來。
玉隱玨給太子點了穴道,即便是現在抽出匕首來,也不會讓太子失血過多。
他正緊張的調整角度,卻不想就在關鍵時刻,一股大力襲來,弄得他措手不及。
匕首已經往外抽動,想要停止已然來不及了。
玉隱玨努力保持胳膊的平穩,但是,他知道,有些力不從心了。
‘噗!’鮮血從太子的傷口裏噴出。
劇烈的疼痛讓已經昏迷的太子又重新醒轉過來。
“啊!”痛苦的嘶吼加上劇烈的痙攣,太子的雙眼變得血紅。
“柏兒,柏兒!”皇後手足無措,她甚至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兒子就會變成這個樣子。
鮮血染紅了衣裳,流淌在雪白的漢白玉地板上,太子的身子慢慢弓起來,嘶吼聲漸弱,喘息聲,卻一聲比一聲要濃。
“太子,你堅持住。”玉隱玨緊皺著眉頭,忙著護住太子的心脈。
“皇伯伯,原來,你是我的皇伯伯。”太子費力的說著,既痛苦,又開心。
“是,我是你的皇伯伯,你堅持住,我一定會救你的!”玉隱玨難得的慎重,事關太子的生死,他哪裏做得到平日裏的淡漠。
“父皇,你別生氣,母後她也是一時糊塗,她不是有意要傷害驪妃的。”太子轉動著眼珠子,看向一直以來,都讓自己又敬又怕的父親。
聞言,皇上連忙點頭:“好,朕的兒子沒有孬種,你一定要堅持住,活下去,否則朕一定不會答應你!”
皇上嘴上說得嚴厲,可那雙深海一般的眼睛裏,滿是柔軟。
太子看在眼裏,費力的扯了扯嘴角。
他能感覺到全身正在迅速的變冷,這樣的感覺很陌生,又似乎很熟悉。
明明從來的沒有經曆過,卻又明白這代表著什麼。
時間不多了,他慌慌張張的在人群中尋找郝枚的身影。
還好,她長得那麼出挑,就像是黎明將近時,突然蹦出山澗的太陽,叫人一眼就能看見她。
“驪妃!”太子的聲音已經愈見虛弱了。
“太子!”郝枚連忙抹去眼淚,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平靜一點。
“對不起,還是沒能幫上你。”太子有些抱歉的微笑著,他驚奇的發現,剛剛費盡了力氣才做到的事情,現在變得一點也不難了。
麵對郝枚的時候,微笑竟然如此容易,就好像自己天生就是一張笑顏。
太子的一句對不起,讓郝枚徹底的放棄了偽裝。
眼淚像雨夜的屋簷,滴滴答答的往下滴落著,掉進太子的心裏,蕩起一圈圈漣漪。
“你說什麼對不起?你怎麼這麼傻?為什麼要這麼傻?”郝枚啞聲說道。
或許是因為裹挾了太多的淚水和傷心,叫人聽不清她說的是什麼。
“柏兒,你看看母後,看看母後啊!你,為什麼你隻和他們說話,卻不和母後說話?”皇後心慌不已,自己的兒子究竟是怎麼了?受了這麼重的傷,為何寧願跟驪妃說話也不跟自己說話?
聽見她的催促,太子才不舍的把放在郝枚身上的視線收了回來。
“母後,是兒子沒用。”是啊,都怪自己太沒用了,才會讓母後陷入歧途,為了達到她的目的,做出了許許多多的錯事。
“你,你就是沒用。這輩子,你就有用了一次,可是,為什麼是這一次?你知不知道,倘若你不是這麼沒用,今天,你就不用為本宮擋下這一刀!”皇後心痛的看著太子,這是自己懷胎十月所生的孩子啊,即便是他沒有別的孩子那般聰明厲害,但是,危難的時候,卻是他救了自己,那麼,他究竟是有用還是沒用?自己對他的要求,又是不是太苛刻了呢?
第一次,皇後陷入了自我懷疑中。
隻是,她的自我懷疑來得太遲了些,太子的氣息越來越弱,就算是玉隱玨想盡辦法為他護住心脈,但身子底下的鮮血越淌越多,多到玉隱玨都隻能搖頭歎氣。
“母後,答應我,別再爭了好嗎?什麼江山,什麼地位,都是虛無縹緲的東西,隻要你能和父皇好好的,隻要咱們一家人,能夠好好的,就算是不要江山,兒子也是開心的......”太子的聲音越來越小,到了最後,甚至將耳朵湊到他的唇邊也聽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