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兒,柏兒!”皇後悲傷的大聲呼喊著,雙手使勁的搖晃著他的身子。
“玉太醫,本宮不管你究竟是皇子還是太醫,你能救柏兒的是不是?你,你能救他的是不是?本宮求求你,我求求你,你救救他啊!”
皇後終於想起來玉隱玨是個太醫了,她雙眼期盼的看著他,想要伸手去拉他,卻又舍不得放開抱著太子的手。
太子的身子,在漸漸的變冷,皇後感覺得到。
下降的溫度同時也在抽離著她心中的溫度,皇後冷得有些麻木,她甚至覺得,自己快要跌入冰窖了。
玉隱玨的臉色不太好,不!應該說是很不好。
湊上前去,對著太子一番檢查。
可還沒一會兒,便在眾人期盼的眼光中搖了搖頭。
“皇上,微臣,沒用!”
“不!”皇後瘋狂的推開了他,用力把太子的身體抱在懷中。
皇上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腳步虛浮,一不小心雙腿一軟,摔到了冰涼的地板上。
雙眼看向自己的兒子,有那麼一瞬間,他覺得玉隱玨是在撒謊。
下一秒,太子就會站起身來,微笑著叫自己‘父皇’吧?
相較於皇上的失神,皇後的情緒就要難控製得多。
或許這一生流過的淚,都沒有今天流得多。
或許這一生有過的悔,都沒有今天悔得深。
“對不起,是母後的錯,你要是不想要江山,那咱們就不要好了。不要江山了,母後什麼都不要了。你醒醒好不好,你別睡了,你別睡了!”
皇後悲戚的呢喃,雙手抱著太子已經冷掉得身體,輕輕的搖晃著。
就好像是太子年幼得時候,每當夜裏不肯睡覺,皇後便親自抱著他,一麵輕輕的搖晃,一麵唱著動聽的歌謠。
隻是,這一切都晚了!
太子的葬禮,安排在三日後。
因為父母尚在,太子的葬禮並沒有多隆重。
不過是在東宮潦草的舉行了儀式,皇上皇後都沒有出現。
“皇上,明日,便是太子出殯的日子了!”郝枚站在皇上身邊,伸手輕輕的放在他的肩上。
曾經那麼偉岸結實的肩膀,不過幾天的時間,便瘦削得有些硌人。
觸碰著那嶙峋的骨頭,郝枚有些心疼。
過了老半天,皇上才動了動。
似乎郝枚剛才的話卡了殼,直到現在,才鑽進了他的耳朵。
“明日嗎?”皇上的聲音很是沙啞。
“嗯!”郝枚輕聲回答,心裏說不出的難受。
“明日,朕不能去送他,你代替朕,去看看他,對他說,在朕的心裏,他一直都是個好孩子!”皇上越說聲音越小,到了最後,郝枚甚至聽見啜泣聲。
認識皇上這麼些年,從未聽過這樣的聲音。
郝枚麵色一苦,伸手將皇上的肩膀攬到自己懷中。
“嗯,我知道了,我會把你的話轉交給他的。”淚水無聲滑落臉龐,郝枚伸手輕輕擦去。
“驪妃,我對不起他,是我,親手殺死了雲柏......”
“皇上!”郝枚欲言又止,隻能緊緊抱著皇上發顫的肩膀。
“雲柏,是我的第一個孩子,我還記得,他出生的時候,我親手為他煮了紅雞蛋,他學說話的時候,第一聲是喊的爹爹......”皇上陷入了無限的回憶中,還記得第一次有了孩子的時候,恍惚得不像是真的。
第一次被喊爹爹的時候,才有了初為人父的喜悅。
可是,當時光慢慢的往前走,自己的孩子一個個的出生之後,那樣的喜悅卻漸漸的淡了。
甚至一年半載見不到孩子,也不會覺得有多麼的想念。
因為皇上知道,他們一直都在那裏。
他們一直都在那方四方的天地裏麵,等著自己,永遠都不會背叛,永遠都不會離開。
自己對他們,可以肆意妄為,所有人都會在自己麵前循規蹈矩,沒有例外。
可是這一次不一樣了,拓跋雲柏,自己的第一個孩子,平日裏溫潤到不起眼的那麼一個人,竟然會在自己的麵前離開。
甚至是被自己一刀刺死!
皇上無法原諒自己,他甚至覺得,他陷入了一道無法逾越的深淵。
深淵的下麵,是先皇,是皇太後,是所有的列祖列宗。
而深淵上麵的亮光,離他那麼遙遠,他就這麼懸在懸崖峭壁上,像隻壁虎似的牢牢的趴在冰冷尖銳的石頭上,盡管雙手用力得鮮血淋漓,他也不敢有一絲的放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