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氣十分地燥熱,即便是供了足夠的冰盆,可在冰盆化了之後,依舊還是熱。
沒想到這麼一顆小小的珠子,便能叫人如此舒爽。
秀兒滿意地將珠子看來看去,越看越喜歡,甚至動了一絲絲將它據為己有的念頭。
隻是,這樣的念頭也不說是稍縱即逝。
她是公主的貼身宮女,這點腦子還是有的。
惠妃送來的禮物是給公主的,即便公主沒醒,壓根就不知道這件事,那也不能隨便動。
萬一公主醒啦了,惠妃又提起那顆珠子了呢?
秀兒癟了癟嘴,把珠子放回原位。
轉身回到公主的身邊。
隻是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那顆珠子流光溢彩的模樣就像是一個小小的爪子一般,緊緊的抓住了她的心。
她的眼睛,時不時的朝著木盒的方向瞟了過去,心裏的念頭不斷轉動。
公主不知道那顆珠子,現在不知道,將來隻要惠妃不問,自己也不說的話,公主也不會知道。
可怎樣才能保證惠妃不問呢?
所以說,這件事的關鍵就在惠妃,隻要自己能應對惠妃,那麼珠子曝光的機會就小了一分。
因著有了珠子的關係,寢殿裏清涼舒爽。
在這悶熱的時節裏,簡直是讓人打從心眼裏舒坦出來。
人舒坦了,腦子就清醒了。
一個絕佳的念頭在秀兒的心中冒出。
她猛地站起身來,嘴角的笑意壓根就掩藏不住。
快步來到木盒跟前,秀兒伸手便將珠子拿到了手裏。
小心翼翼地觀賞了一番過後,才又將它放了回去。
櫃子上的東西很多,秀兒隨手便拿了一個白釉花瓶擋在了木盒跟前。
這樣一來,即便是公主醒來了,也不會看見木盒。
她看不見,自然就不知道。
不知道了,往後自己的機會不就大了些?
若是惠妃問起來,自己也不用害怕。
那珠子好端端的在那兒,自己大可以說,因著珠子貴重,才拿了花瓶擋在跟前。
若是不問起,那便更好。
日子一長,自己便能有機會讓它變成自己的物件。
心中藏了不欲人知的歡喜,秀兒一整天,臉上都是掛著淡淡的笑容的。
這笑容看在剛剛進門的皇帝皇後眼裏,自然是覺得倍感欣喜。
“秀兒,你這麼開心,是不是公主的身子有所好轉?”
“啊?”秀兒愣了愣神,一怔之後,才反應過來自己有些得意忘形了。
隻是,這樣的問題也甚好回答。
隻見秀兒肯定的點點頭,朝著皇上施了一禮,才乖巧的回答說:“回稟皇上,公主今日看著臉色好上了許多。”
“還有發熱嗎?”郝枚徑直朝著床榻走去。
“發了一次,但沒有之前的嚴重。”秀兒跟在皇上身後,也朝著雲霓的方向走了過去。
郝枚和皇上問了一會兒病情,再同沉睡的雲霓說了些話,便準備離開。
隻是在離開前,郝枚的雙眼朝著冰盆掃了過去。
有些疑惑的說:“霓兒的房間真是涼爽,我一進來的時候,便覺得和別處不同。秀兒,今兒個你們的冰是不是放得多些?”
“回稟娘娘,是!”秀兒垂頭回答,將眼中的心虛掩了下去。
“好吧!”郝枚站了起身,遂又交代:“涼爽點固然挺好,但你也要著緊點看著公主,可千萬不要再著涼了。”
“是!”秀兒乖乖點頭。
“還有,沒事的時候同公主多說說話,多喚一喚她。”郝枚絮絮叨叨的吩咐。
秀兒自然是乖覺的點著頭,一麵恭敬地送二人離開。
雲霓公主的離世來得很突然。
這天天還沒亮,龍吟殿的大門便被敲得梆梆作響。
沉睡中的郝枚和皇上一驚,同時在黑暗中睜開了眼。
“什麼事?”
皇上沉聲怒喝,從床榻上猛地坐起身來。
“啟稟皇上,啟稟皇後娘娘,公主她......薨了!”
自打郝枚住進龍吟殿,便從不許有人在夜間伺候了。
守夜的宮人都在殿門外,這會兒顫抖著喊出來這句話,盡管不甚清晰,可床幃之後的帝後,也聽清楚了。
寢殿內,落針可聞!
窗外,久違的雷聲驚劈下來,毫無預兆的,將漆黑一片的龍吟殿照得如同白晝一般。
白晝中床榻之上端坐著的兩個身影,也如同石頭刻成的雕塑一般,一動不動,麵如死灰。
霓凰閣裏的哭聲穿過雷雨,似乎鑽進了龍吟殿。
郝枚和皇上僵硬的轉動了眼珠,借著閃電,才看清了對方的麵容。
郝枚扯了扯嘴角,勉力一笑。
在慘白的光線下,顯得那麼的詭異。
不過,也僅僅是一秒,她便眼前一黑,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