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細說當年
今年年初,皇上得到一個會煉丹的道人,正在一個秘密地方給自己練壯陽藥,預計幾個月之後就可以成功,這就是他要選一批美女入宮的原因。
今年的苦惱事不少,因為高麗王在上表中語氣不敬,於是他決心要把高麗給滅了,顯出天朝大國的雄風。他為了自己那些心腹官員能盡量幫他辦事,默許了他們的貪墨。要讓狗咬人,必須得讓狗吃飽才行,別的顧不上了,至於百姓,本來就是草民嘛,怕他們幹什麼?
還有一件事讓皇上生氣又無奈,就是關外的胡人居然向自己提條件,說什麼要出兵助他討伐高麗國沒問題,但是有一個條件,就是要把他心愛的女兒嫁給他們的酋長。
媽的!反了天了,我的金枝玉葉怎麼能嫁給一個關外的野蠻人?可是不嫁又不能達到政治目的。他狠下心同意了,結果女兒哭了一場又一場,他隻好安慰她。
說到孩子,皇上也一肚子氣惱。他已經四十多歲了,孩子也有幾個,可都是女兒,沒有兒子。他私下找人算過命,人家告訴他,他這輩子都不會有兒子,因為他幹的壞事太多,上天不給他兒子。
這樣的結果使皇上獸性大發,親自領人過去,滅掉算命老頭全家,連老人孩子都不放過。
當皇上抹掉濺到臉上的鮮血時,他惡狠狠地說:「我就不信,朕會沒有兒子。」
可他心裏是擔心的,害怕要是真沒有兒子,自己百年之後皇位怎麼辦?這個位子傳給誰呢?難道要落到別的皇族手裏嗎?
絕對不行,就是偷,就是搶,我也要有個兒子。可到了現在,還是沒有兒子, 這是他的一個傷口,誰碰它誰就倒黴。
有一個大臣自以為皇帝待他不錯,在一次宴會時,藉著酒勁勸皇上早立太子,讓眾臣開心、讓萬民歡心。
皇上需上醫,生了殺機。那位大臣當天回家的路上便掉了。
他恨恨地想,你敢嘲笑我,這就是下場。要不是看到你侍侯我多年的分上,我就滅你全家。 皇上聽說那大臣的女兒挺漂亮,便不管她已經嫁人了,搶到宮裏好一頓玩弄,不議女凝豐翼霖池死了,讓一天?開心,心想:媽的,真不識抬舉,被我幹那是妳的榮幸,真不會享福。
這種事他幹得多了,雖有無數的人罵他,他也不怕。
近年,他風聞先皇死時曾留下了一道遺旨,說是他登基之後,是個明君也還罷了,若是個昏君,當廢掉立其弟為新皇。
皇上知道之後,又恨得直咬牙,心想:這個老傢夥,死也不肯放過我呀,我真想把你掘墳鞭屍。既有了我,為什麼還有弟弟呢?老傢夥太偏心了,就連起名字都在偏心。
這道聖旨皇上原本不在意,自己登基這麼多年了,根深蒂固怕個屁啊?反正自己也沒有合適的繼承人。
可是現在不同了,本以為死了的弟弟居然還活著!他實在想不通,他怎麼還會活著?從那麼高的懸崖跳下去,怎麼可能沒死?難道他不是凡胎肉體嗎?難道他注定是我的剋星嗎?這小子這麼多年都躲在哪裏?怎麼活過來的?
眼下,皇上以勝利者的姿態看著一朗子,說道:「兄弟,你這回明白一切了吧? 你恨不恨朕呢?」
一朗子聽得臉色直變,心潮起伏不定,最後安靜下來,望著他唯一的哥哥,說道:「皇上,我什麼都明白了。我一點都不怨你,因為你是為了皇位。可是我要告訴你,當年我還什麼都不懂,現在我長大了,什麼都懂了,我對這個皇位根本沒有什麼興趣,你不用想那麼多,我隻當什麼都不知道,照樣當我的平民,永遠也不想和你見麵,永遠也不會再來京城。你看這樣好不好?」皇上愣了愣,接著露出了獰笑,比狼還兇惡,說道:「朕的好兄弟啊,你居然向朕求饒?你的話朕會信嗎?哪個正常人會對皇位沒有野心呢?哪個人不想當皇上?朕就你一個弟弟,朕是聰明的人,不同你,蠢的和你好好當兄弟。」
「可是不行啊!留你在世上,朕就活不好,皇位不穩,天天提心吊膽,活得多痛苦,你難道願意讓你哥哥這麼可憐的活著嗎?」
一朗子看著他幾分痛苦的臉,不禁笑了,說道:「看來我活著是錯的。」
皇上並不笑,盯著他的俊臉,說道:「兄弟,你知道咱們都叫什麼名字嗎?」
一朗子說道:「父親給我取什麼名字,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的大名是朱厚照,對吧?」
皇上伸手摸摸龍袍上的龍的圖案,說道:「沒錯,哥哥我的名字就是朱厚照,而你的名字比我的非同凡響,叫朱厚朗。」
一朗子聽了,心裏暖洋洋的,說道:「朱厚朗,不難聽啊,咱們的名字合起來就是朗照,不錯,陽光朗照。」
皇上哼了一聲,臉沉下來,說道:「我對咱們的名字非常不滿,這是父親他偏心。」
一朗子不解地望著他。他實在看不出這兩個名字有什麼不妥的。
皇上說道:「朗照,朗照,他給你取名時,就把你排了我的前邊,可見那時候他就想廢掉我了,太狠了」一朗子沉默,不知道表達什麼意見。
那個從未見過麵的父親對他是那麼偏愛、那麼疼愛,剛一出生,還什麼都不知道,就已經壓倒了已在太子之位的哥哥。
可惜啊,父親讓自己即位的願望可要落空了。自己是一介平民,無權無勢,無依無靠,憑什麼跟這個已經統治多年的皇帝哥哥競爭?再說了,自己已經習慣閑雲野鶴的日子,何苦找一個伽鎖戴上?
可是這位皇帝哥哥實在是不稱職,搞得天怒人怨,民不聊生,到處都是抗爭。如不及時採取有效措施,這個大好江山可不保,祖宗的基業也會斷送在他的手裏。
回想自己的人生有太多的曲折,太多的驚險,太多的傳奇了。原本是天上的一個小道士,原來是先皇的幼子,要不是父親早逝,很可能連皇位都是他的。
這大概就是命吧!假如重新給我一個競爭的機會,隻怕是為了黎民百姓的安居樂業,自己也會硬著頭皮去當這個皇帝,畢竟,隻要是一個有良心的人,就不能眼睜睜看著大好江山破碎、大好的政權倒塌、大好的皇位歸於他人之手。
一朗子望著自己陰沉、氣惱的哥哥,心裏複雜極了,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朱厚朗,朕跟你說得夠多的了。既然你落在朕的手裏,你就認命吧,不要再異想天開了,你就說吧,想要哪一種死法?」
皇上吼叫起來,蒼白的手摸到自己的下巴上,兩眼射出灼灼的凶光,令人心寒。
一朗子是個久經沙場的人,見過的生死場麵太多了,因此沒有那麼多的恐懼, 隻是笑了笑,說道:「朱厚照哥哥,你在我小時候已經殺我一回了,我可以原諒你,因為你畢竟是我的兄長,骨肉之情比什麼都寶貴,比皇位更為重要。多年之後,咱們又團聚了,還在一起喝酒暢談,這是多大的緣分吶,你不在乎,我卻在乎。難道身為兄長的你,真的要對我趕盡殺絕嗎?你這樣做對得起九泉之下的父親嗎?在他的心目中,他願意他大兒子殺掉他的小兒子嗎?」這話至情至性,比單罵皇帝還厲害。
皇上的臉一陣紅一陣白,龍體都顫抖了,說道:「朕也不想這樣,都是你逼朕的。 不要再跟朕談骨肉之情,和皇位比的話,根本連屁都不是。沒有權力、沒有皇位,讓朕怎麼活下去?」
一朗子搖搖頭,說道:「你已經鬼迷心竅了,世上還有許多比皇位更重要的事, 可惜你都不知道。你既然那麼迷戀皇位,就當你的皇上好了,把我放了,我離你遠遠的,不再打擾你。」
皇上神經質的從椅子上跳起來,尖叫道:「不行,絕對不行!放走了你,我的皇位就會很危險。為了皇位,朕不能相信任何人。」
一朗子一臉同情地看著皇上陰沉的臉,說道:「如果你自己爭氣,做好這個皇帝,讓文武百官都擁護你、讓天下人都信服你,誰都搶不走你的皇位。可是你現在倒行逆施,逼得百姓活不下去,都想起來造反。那麼,就算是沒有我,你的皇位依然保不住。」
皇上咬著牙吼道:「朱厚朗,你給朕住口。朕是天下最有智慧的人,最英明神武的人,用不著你這個無知的小兒教訓我。你哪裏懂得國家大事啊?你哪裏當過皇帝?你真要是為朕好的話,你就乖乖選一種死法,你一死,朕的皇位就安全了,朕也很快會把天下治理好的。」
一朗子苦笑道:「我的死活跟你治理天下沒什麼必然聯繫。天下治不好,我死了你依然會被百姓推翻。想想歷史上的秦二世是什麼下場?想想隋煬帝是什麼下場?」
皇上被激怒了,跺了跺腳,眼睛瞪圓了,指著一朗子的鼻子說:「朱厚朗,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到底選擇哪一種死法?你要是不選的話,我就直接替你選。」
皇上的胳膊在顫抖,他的龍袍也跟著抖著,一張臉變得煞白,像是沒了血似的。
一朗子毫不示弱的跟皇上對視著,帶著一絲微笑,眼中充滿了自信和勇氣, 乎身在大牢的不是自己,而是對方。
一朗子瞇了瞇斯文的眼睛,輕聲說:「既然我選擇老死這個法子你不同意,得了,我就選另一種,我要在比武場上死去。畢竟我從小練武,和對手比拚能力,在英雄勇搏鬥中死掉,才是我這個練武人最大的榮耀?對了,到時候記得把我的劍還給我。」
皇上露出冷笑,說道:「很好,很好。」
一朗子又接著說:「你一天派一個高手來跟我打,直到我被他殺死為止。」
皇上皺一下眉,說道:「好,這個主意不錯,你的選擇挺新鮮的,我就成全你。我會選出十個高手,分十天鬥你。如果你能殺死這十個,也許我會心一軟,放你一條生路。不過前提是挖掉你的眼睛,斷掉你的四肢,這樣你對我的威脅就不大了。怎麼樣,當哥哥的對你不錯吧?」
一朗子仰天大笑,也站了起來,在囚室中轉了兩圈,很爽朗地說:「哥哥,如果我這次能活著出去,如果有一天你落到我的手裏,我絕對不會這麼對你的,我一定會讓你好好活著。」
皇上看著他瀟灑的身姿,從容鎮定的神情,心裏是又服又恨。一個人處在這樣的逆境中都能做到心平氣和,他果然是一條好漢。
如果換了自己落到那個地步,是絕對做不到這樣的。但對方的表現,也讓這當皇上的哥哥更堅定了殺他之心。要是對方是一個窩囊廢的話,可能還會留一條活路, 這樣的硬漢子,斷無再讓他活在世上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