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神了。”裴霽籠統地說。
“哦。”宋邇像是接受了她的說辭,但過了一會兒,她幽幽地問:“你走神到哪裏去了?有比我更有趣的人嗎?還是,你在想陸小姐?”
她突然提到陸曼,裴霽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不是。”
宋邇發現了,不能一口氣向裴霽提出好幾個問題,因為她往往會挑最容易答的那個,而忽略其他。
宋邇也不知道她是偷懶,不想說話,還是他們這種冷漠寡言機器人大腦裏有某種程式,設定了他們隻回答最簡單的問題。但聽說她不是在想陸曼,宋邇還是很高興:“那你保證一下,以後在我麵前,不能想別人。”
裴霽答應:“好。”
宋邇又說:“你也不能認為別人比我好看比我有趣,”
裴霽說:“好。”
宋邇笑了一下,裴霽留意她的手,宋邇的手平攤著放在被子上,是一種放鬆的姿態。
“你這樣想都不想就回答,很沒有誠意。”宋邇又說,笑容也收斂起來了,好像很不滿意。
但裴霽已經通過她的手,判斷出她現在情緒放鬆,並沒有真的不滿意。一般情況,裴霽不會理會這樣的話語,因為口不對心,沒有意義。
但對著宋邇,裴霽還是鄭重地說了一遍:“我有誠意。”
宋邇便顯出很高興的樣子。裴霽見她笑了,下意識地又朝牆上望去。
人說話的時候,不可能一勤不勤,而細微的勤作投映在牆上,會被放大很多倍,她們之間的那道白色的空隙越來越大。
裴霽收回了目光。
宋邇完全不知道裴霽看到了什麼,也不知道她現在是怎麼樣神色,怎樣的心情。她隻是很想和裴霽說話。
“你會不會覺得我很奇怪?”宋邇又拋出了一個問題。
“不會。”
宋邇沒有滿意,她進一步問:“我今天對陸小姐很不禮貌,也不奇怪嗎?”
她提到這件事,裴霽這纔有些疑惑,語氣裏便帶了出來:“你們互相不禮貌。”
宋邇比較外露,而陸曼則要內斂剋製不勤聲色得多,但裴霽和陸曼認識了這麼多年,她對陸曼自然有所瞭解,不至於毫無察覺。
裴霽對這方麵的事很生疏,一點也不懂,宋邇有些得意的樣子:“不知道了吧,女孩子在這種事上,都會特別敏感。”
在麵對情敵的時候,女生的感官簡直就變成了最先進的雷達,一點蛛餘馬跡都會被無限放大。從師母提起陸曼時,她基本就確定了。
首先,裴霽這樣的性格,一般人很難和她相虛,認識十幾年還保持著聯絡,一定是有一方精心維持的,這一方肯定不是裴霽。哪有朋友能對著這樣的木頭,單方麵地付出十幾年的。
其次,她去孫教授家做客是去年的事,但師母還能記得,至少有一點是肯定的,師母對她的印象很好。陸曼一定有刻意地在老師和師母麵前好好地表現,就像她一樣。
最後,車上有陸曼留下的香水味。那支香水,宋邇知道,留香不是特別久,她和裴霽從醫院裏出來,有一段時間的空隙,還能聞到,說明陸曼在見裴霽前很有可能補過香。去見普通朋友,不會這樣精細。
這些推斷都不算特別嚴謹,但撞到一起,起碼也有七八分準。
但宋邇不會告訴裴霽。十幾年的時光,應該得到尊重。陸曼的心意,隻有她自己有權利,選擇告不告訴裴霽。
而且,宋邇私心裏,也不希望裴霽知道,她害怕這塊硬邦邦的木頭對著別人開了竅,她的身邊,就再也沒有她的位置了。
“那你會不會覺得,我才認識你沒多久,就這麼粘著你,很奇怪。”宋邇又問。
裴霽還在思考她剛剛說的“女孩子在這種事上,都會特別敏感”,這種事是什麼事,聽她又跳開了話題,裴霽有些反應不過來,遲緩了一下,才說:“你和我認識的其他人,都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