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想不到他對你勢在必得,竟肯追著你一同上京,若非——”章祿之看了一眼跪在一旁的青唯,“你這位堂姐有點本事,帶你甩開袁文光,你恐怕根本到不了京師。”

他負手走到崔芝芸身旁,俯下身,“你們到了城南官驛,崔青唯忽然有事離開。臨走,她囑咐你留在屋舍不要外出,你沒有聽她的話,在驛館外,意外遇見了醉酒的袁文光。”

“你知道他對你心思,當即便逃,他追上你,在官驛附近的荒野裏欲對你不軌。你怕極了,也恨極了,你想到你的父親,想到自己的遭遇,悲憤交加,終於鼓足膽子,在他最不防備之時,一刀殺了他,是也不是?!”

“不、不,我沒有!”

崔芝芸慌亂無助,被章祿之這麽狠狠激了一番,竟是拚足氣力沒有潰敗,她想起青唯叮囑過她的話,辯解道,“那日……那日青唯是離開了,但她隻是去采買些用度,很快便回來,此後我們一直在一起,我沒有殺袁文光,我根本、根本沒有見過他!”

“你胡說!”候在一旁聽審的袁家廝役終於忍不住,“當時荒郊地裏隻有你和少爺,少爺若不是你殺的,還能是誰!”

章祿之轉身一掀袍擺,朝上首的衛玦拱手請示,“大人,請上證人!”

玄鷹司的衙署在禁中外圍,眼下借京兆府的地盤審案,兩旁站堂的皂班換成了披甲執銳的玄鷹衛,連公案後的海水潮日圖都比平日肅穆幾分。

幾個證人被帶上來,似是被這凜然的氣氛攝住,當即便跪地喊:“大人。”

章祿之也不廢話,走到頭前一人身前:“把你供狀上的證詞重新交代一遍。”

“是。草民是京城五十裏外吉蒲鎮客舍掌櫃,大概是八月初九的傍晚,客舍裏前後來了兩撥客人投宿……”

“袁公子到了客舍,第一樁事就是打聽兩名姑娘的蹤跡,因為頭前兩個姑娘都遮著臉,草民也不敢斷定她們就是袁公子要找的人,但袁公子稱是客舍外拴著她們的馬車,人定然在這裏,還要搜小人的客舍,不過……沒搜著,草民後來聽到他們中的廝役抱怨,說什麽‘定是那醜女故意留了馬車在這,就是為了擾亂他們,人早跑了’。”

章祿之問:“你且看看,當晚到你客舍投宿的女子,是否就是你身邊二位。”

那掌櫃的跪伏著身轉過臉,上下打量幾眼:“回大人,看身形,有些像是。”

章祿之又看向第二名證人,“你是城南官驛的驛丞?”

“回大人,鄙人正是。”

這驛丞雖未入流,到底是官衙下頭當差的,也不肖吩咐,隨即把青唯二人是如何到驛官投宿,隔日青唯又是如何借馬離開一一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