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正午,袁公子到了驛館,與崔氏撞了個正著,因為崔氏在奔逃時落了帷帽,所以鄙人認得出,正是身邊的這一位。”

“鄙人當時覺得情況有異,打發底下一個差使跟去看看,但,一來驛館忙碌,差使沒有追遠,二來,袁公子與崔氏都是嶽州口音,想來是鄉人,差使沒多在意,早也回來了。”

章祿之盯著崔芝芸:“如何?還稱自己不曾見過袁文光嗎?”

崔芝芸臉上血色盡褪,手指緊緊扣住地麵。

“我……我是見過他,但我逃到荒野,很快迷了路,是青唯找到了我……我當真不知道,他為什麽就死了……”

她說著,眼淚斷線一般砸落地麵,渾身顫抖如枯敗的葉。

章祿之看著崔芝芸。

強弩之末罷了,勿需再逼。

他回身,自公案前取了狀紙,扔在崔芝芸身前:“招供吧。”

狀紙飄然落下,“砰”一聲,一名玄鷹衛把畫押用的紅泥匣子也放在了崔芝芸跟前。

公堂裏寂然無聲,高子瑜在一旁聽完整個審訊,證據確鑿,似乎沒有一處可以辯白。

他不信袁文光的死是芝芸所為,正思索著為她申辯,忽聽大堂上,清冷一聲:“大人。”

“大人明鑒,袁文光的死,不是我妹妹所為。”

章祿之移目看向青唯,冷哼一聲,似是嘲弄,“哦?你有其他證據?”

青唯的聲音很輕,但足以聽得分明。

“大人所找到的這些證人,除了能證明袁文光曾一路跟著妹妹;事發早上,我離開過驛官;以及事發正午,妹妹撞見過袁文光,還能證明什麽呢?”

“敢問大人,有人看見袁文光是舍妹殺的嗎?有人知道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麽嗎?”

“敢問驛丞大人,”她微微側目,看向一旁的驛丞,“袁文光死的早上,您記得我一早借馬離開,您可記得我是何時把馬還回來的?”

“這……”驛丞遲疑著道,“倒是不曾。”

城南驛館午過至傍晚這一段時辰十分忙碌,他隻記得夜裏去馬廄清點馬匹時,早上被借走的馬已經在裏麵了,至於是何時還回來的,他一點印象也沒有。

“既然不知我是何時還的馬?大人如何斷定,事發之時,我與妹妹不在一起呢?”

這麽草率地斷案,當真是在尋找殺害袁文光的凶手嗎?

聽了這一問,章祿之的瞳孔微微一縮,不由地移目看向衛玦。

章祿之這反應被一旁的高子瑜盡收眼底。

是了,玄鷹司的一切證據,似乎隻證明了事發當日,崔芝芸曾單獨撞見過袁文光,至於發生了什麽,甚至袁文光是怎麽死的,他們似乎並不在意。